程素暗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不愧是沈宗文,比起现代那些动不动就扭腰抛飞眼的娘炮,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程雨则是一脸惊愕,她做梦也没想到沈宗文竟会说出这种话,大饼似的圆脸登时青红交接,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三人僵着的时候,人群中忽然走出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少年皮肤黝黑,生的健壮,一脸憨厚的样子。他瞅了一眼程风,犹豫了一下,问道:“吉时已经过了,田杏妹妹,你还要嫁吗?”
姑娘在里边清脆的答道:“自然不嫁,给我把轿子抬回去。”
轿夫都是新娘家雇的,听的自然也是娘家的话,闻言呼喝一声,抬着轿子就往出走,不消片刻,一行人便走的精光。
程家人有心去追,可又害怕沈宗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滋味就别提有多难受了。
程素一直看着轿子,直到他们消失不见,才惊醒过来。
“宗文兄,咱们走。”
她扯了一把沈宗文的袖子,就往村里追。
程素不在乎程家是否丢人,但是程雨和程雷的话她却不能不上心,若真因为她的一己之私而害死了姑娘,她的罪过可就太大了。
沈宗文也不多问,大步流星的跟在她的身后,走了约有一刻钟的时间,终于看到了轿子。
程素心头一喜,撒腿就往前跑,沈宗文皱了一下眉头,沉声道。
“他们走不了。你,不用急。”
程素应了一声,脚上的速度却没慢,追上花轿立即往前边一拦,口中高呼。“姑娘,还请留步。”
之前说话的黝黑少年登时一脸戒备的问道:“你要干什么?”
程素喘着气道:“大兄弟,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和姑娘单独说几句话。”
少年的脸瞬时涨成了猪肝色。“你不要欺人太甚,一个男子,怎可和田杏姑娘单独说话。”
沈宗文倏然出手,以迅雷之势抓住了少年的手腕,往后一扭,少年顿被按倒在地上。
“你去,就是。”他看着程素,却也在警告其他人。
见此情景,轿夫顿时吓的四散而逃,一转眼,就只剩一顶孤零零的小轿。
轿中的人再也坐不住了,她跌跌撞撞的从轿里爬出来,跪地哭道:“两位好汉,求你们放了阿牛哥吧,只要你们放了他,要做什么都行。”
程素叹息一声,伸手把她扶起来。
“姑娘放心,我们并不想伤害你,只是怕你想不开。”她叹息了一声,愧疚的说道:“今日的事本和你无关,却让姑娘平白失了脸面,如若姑娘父母怪罪,我必一力承担。”
田杏姑娘一听,哭的更凶,她扯下了盖头抽抽噎噎的说道:“不会的,我和阿牛哥本是一对,要不是程风使了手段吓我爹娘,他们也不会把我许给他,呜,要是这么算了,也到罢了,怕只怕程风不会放过我爹娘。”
原来还有这种缘由!
程素马上让沈宗文放了那个阿牛,阿牛警惕的立刻站到了田杏的身边。
程素沉吟片刻,道:“这个你们不用担心,如果程风再找你们,你们就去村口的沈家找我,我和沈爷一定会替你们做主。”
沈宗文目色平淡,既没同意,但也没有出声反对,程素不禁松了口气。
田杏抬起了圆圆的大饼脸,梨花带雨的问道:“你们……真的愿意帮我和阿牛哥吗?”
程素笑道:“放心吧,就算信不过我,也该相信沈爷。”
田杏偷偷瞅了一眼沈宗文,下拜道:“那便多谢了,我们也赶紧回去和爹娘知会一声。”
送别二人,程素挠了挠头,对沈宗文道:“宗文兄,今天多谢你了,咱们也回吧。”
沈宗文点头,走了一会,他忽然问道:“为什么,要帮他们。”
程素忽然想起了西厢记里的一句话,她伸了一个懒腰道:“永老无别离,万古常完聚,愿天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属吧。”
沈宗文眉头微蹙,低低念道:“有情的?”
程素解释道:“就是两个人,成家过日子的意思。”
她已完全习惯了沈宗文这种没头没脑的话风,甚至连他下句想说什么,基本也懂了。
沈宗文立即看向了她,若有所思的说道:“那,我们一起过。”
程素顿被他说了一个大红脸,往地上啐了一口道:“我们俩怎么过,我说的是一男一女,我……我可是个男的。”
沈宗文勾起了嘴角,头也不回的说道:“可以的。”
程素有些气结,转念又一想,这沈宗文的头脑大概真的不咋健全,算了,随他说去吧。
两人一路溜溜达达的走回了沈家,小五在门前垂手站着,小四则脸色发红气喘吁吁,程素有些纳闷,问:“小四,你干什么去了,谁追你了?”
“嘿嘿,那个,我刚从放上下来,晾玉米去了。”小四当然不能说他和小五追爷去了,偏偏他还没有小五那副好身手。
说罢忙把沈宗文让到门前的藤椅上,递过茶道:“爷,刚沏的,你先喝点润润喉。”
沈宗文接过茶水,一饮而尽,然后便靠在椅上,眯起了眼。
一缕乌黑的鬓发至头顶垂下,正好遮住了他那块疤痕斑驳的皮肤,程素惊异的发现,沈宗文的另一半脸竟然出奇的俊美,浓眉星目,鼻梁高挺,正午的样光下,那片浓密的睫毛竟在他眼窝下扫出了一大片扇子形的阴影。
可惜啊!
若不是他脸部受过伤,相信村里的姑娘早就呼过来了吧。
一想到他日之后,陪伴沈宗文也将是一个脸大如盘,肥腰大屁股的女人,程素就觉的心里不是滋味。
当晚,她吃了很多饭,直到实在咽不下去,才撂了筷子,回到小四打扫出来的住处,却是怎么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