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狂风肆虐,风雪交加,呜咽的寒风卷起树梢的雪,发出哗哗的落雪声音,仿佛有人穿着曳地长袍,每走一步,衣摆摩擦地面发出的声响。
屋内,一豆烛光摇曳不定,将屋里的景致映衬的昏黄阴暗,看不真切。
榻上之人额头上满是豆大汗珠,双目紧闭,眉心紧紧地拧成一个“川”字。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锦被,用力之大,把锦被攥下一道道褶皱。若是有人在场,定能看到她浑身颤抖不止。
忽然,她猛地睁开眼睛,一双眼睛漆黑冰冷,满满的都是恨意。下一刻,她倏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苍白,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流。
一滴汗珠流到眼睛里,一阵轻微的刺痛,她抬手捂住眼睛,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那被人生生刺瞎眼睛的时候。
外面的天还黑漆漆的,估摸着正是深夜,邵瑾萱坐起身,身子靠在墙上,用被子把自己裹紧。
再也睡不着了,一闭眼,全是自己的鲜血和邵瑾茹狰狞的脸。她知道,自己入了魔,临死前的那段记忆,变成了抹不去的伤疤。
不知道就这么坐了多久,直到连那最后一点烛光也熄灭,她坐在黑暗里,一边笑,一边眼泪往下流。
第二日早起,四喜来伺候邵瑾萱洗漱更衣,却发现一向早起的大小姐竟然还在熟睡。
“小姐这是怎么了?以前可从不睡懒觉的。”四喜抱着衣裳,和宝珠聊天。
宝珠生的小家碧玉,不像四喜那般圆润,小声道:“昨个小姐不是拒绝了让二小姐代她去宫宴吗?小姐以前总是活的唯唯诺诺的,这会想明白了,八成就心宽了,多睡会。”
另外一个丫鬟月兰正好端着水过来,瞧见他们两个在屋檐下说悄悄话,便叫他们两个:“你们两个还不伺候小姐起床,在门口嘀咕什么呢。”
四喜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压低嗓门:“月兰姐姐,小姐还没起呢。”
月兰疑惑:“小姐还没起?”
四喜正要接话,就听屋里邵瑾萱的声音响起:“你们三个都进来吧,我起来了。”
宝珠和四喜急忙推门进去。
邵瑾萱只穿着雪白的里衣,坐在榻边,定定地看着她们三个,漆黑的眼珠像是两颗黑珍珠,深沉而纯粹,不见一点情绪。
三个丫鬟觉得气氛有些压抑,邵瑾萱向来温和,对她们也一向客气和蔼,何曾如此犀利地盯过她们?加上昨日邵瑾萱打了绿荷的事,三人都觉得如芒在背,心中生出畏惧。
“月兰、宝珠、四喜,你们三个在我跟前多长时间了?”邵瑾萱忽然问。
三个丫鬟里月兰的年纪最大,也最是通情达理,先站出来:“回小姐,奴婢们在您身边伺候已经有五年了。”
邵瑾萱点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已经五年了啊,这五年,我对你们如何?”
四喜是个性子直的,张口就说:“那自然好的没话说,我常听别家的丫鬟说主子对他们非打即骂,小姐从未对我们说过一句重话,四喜觉得小姐是这世上最好的主子!”
月兰和宝珠虽然没说话,却也跟着拼命点头。外边人都说能跟着大小姐这样性子的主子,是她们的福气。
邵瑾萱的眼睛从她们三个脸上一一扫过,眼神无比凝重。
当日季黎轩迎娶王妃,上上下下忙碌,邵瑾茹肯定忙着把季黎轩留在自己屋里,不会是邵瑾茹亲手给她下的毒。她遵循礼制等了季黎轩几个时辰都水米未进,也不可能是吃食中毒,那她到底是如何中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