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仇宇开车带着胡凌出了城区，来到那福利院门外。

胡凌下车之后，四下端详一番。

这福利院本来建造在市区，今年刚搬家到了这里。因为收容的孩子越来越多，市区那片老城区已经容不下那么多孩子了，因此有人捐款建了这家福利院，不仅环境清幽，还有完善的安保设施。

仇宇指了指前方几处监控：“这里能拍到出入福利院的人和车，院墙都建得很高不易攀爬，因为怕有些调皮的小孩子爬出去玩。这里的残障儿童并不都是残疾人，有一些是四肢健全，但是精神有些问题的孩子，所以只能防止他们跑出去，否则在这附近的山林迷路，或者被坏人带走，自己都无法求救。”

胡凌说道：“资料上说，穆鹏鑫是做儿童玩具的，他和前两个死人一样，也是喜欢做慈善事业。有钱了之后开始刷好感。”

“喂喂，你能不能别用‘死人’，这种词汇来描述被害人，有点不礼貌吧。”仇宇无奈摇头道。

胡凌无视了他的抗议：“失踪的时候，穆鹏鑫正结束一段无聊的讲话，和几个孩子在玩捉迷藏。院子里建的不错，有孩子的活动区，也有可以玩捉迷藏的假山草地。不过，当时参与的人不少，似乎当时他就算藏起来，然后被人迷晕带走，也是很难的。”

“对，因为那是众目睽睽之下啊好么，整个福利院就只有前后两个大门。”仇宇说道。

“好，那就进去看看吧。”胡凌说着，拽着仇宇走到福利院门口。

仇宇亮出警察证件，门卫立即开了门，并给院长打了电话。

院长听说这消息，立即迎了出来。

之前仇宇调查穆鹏鑫之死的时候来过一次，因此院长很快认出了仇宇，笑问道：“警官，这次是来？”

“我们是回来穆鹏鑫失踪的地方再查查看，没关系，你去忙你的，我们自己看就行。”仇宇说道。

院长于是客气几句便走开了。此时院子里有几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在玩耍。仇宇不由自主地瞥了好几眼，见有的是天生目盲，有的则缺了胳膊少了腿，或者身体畸形，看得他有些心酸。

胡凌扭头看到他的神色，笑问道：“怎么，心疼这些小孩？”

“是啊，他们本来身体就有残缺，却还被亲生父母狠心抛弃。”仇宇感叹道。

“我倒觉得他们离开亲生父母也没什么不好。”胡凌说道：“既然父母不想养这些小孩，或者根本养不起，负担不了那么繁重的医疗费用，那么勉强留下，也不会好好照顾，最后还是抛弃孩子的结局。如果一早就将孩子送到这个地方来，也许还能给他们一个相对安稳饱暖，还能读书的环境，甚至还可能有机会接受专业的治疗。”

“说是这么说，但亲情对于小孩的成长过程十分重要。”仇宇说道。

胡凌嗤笑一声：“父母对于人类来说，只是血缘维系罢了，并不是感情的代名词。感情和血缘无关，它来自于交流相处。血缘只代表我们的出身，一个家族的标志罢了，除此之外，毫无意义。”

仇宇闻言皱了皱眉，觉得胡凌的想法也太偏激了些，正想反驳几句的时候，又转念一想他的过去，话到嘴边终究咽了下去。

两人于是沉默地走在林荫路上，秋日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来。仇宇不由自主地再度看向胡凌的手，只觉得那一道刀疤特别刺眼。

“到底还要走多久才到？”胡凌突然问道。

仇宇这才收回目光，指了指前方的一处橡胶假山：“那边是孩子们的游乐场，就在那地方了。”

两人说着，走到前方那片儿童活动区。

这一片场地放置了不少小孩喜欢的玩意儿，跷跷板，秋千，滑梯等等，还有橡胶做的假山山坡，隧道洞口。不过更远处也有一些真正的石头假山，假山周围种着竹木，是为了给看孩子的老师们乘凉休息用的。

这福利院可谓建造得很走心了。

“据当时照看孩子的两个老师说，他们看到穆鹏鑫走进那片假山群里，就再也没出来过。”仇宇指了指前方的假山。

胡凌走近了那一片假山群里，见里面算是做了一套中国风回廊小风景区。从外头现代感的小孩游乐区过来，感觉进入了另一处风格完全迥异的地方，略有些不和谐的感觉。

“这里的设计挺奇怪的，前后风格完全不一致。虽然说一家福利院而已，有孩子们玩和吃饭学习的地方已经很不错了，可是你会在特别现代的建筑旁边突兀地加入一段中国风的场景吗？总觉得这个设计师也太业余了。可是，对于院子其它地方又设计得不错。”胡凌沉吟道。

“听说这地方原本是一处山坡，因为土质问题寸草不生。如果植草坪那根本活不了，所以干脆做了假山回廊，放了长椅，在附近绕着一圈植了竹子，做成了小风景。我觉得不错啊，你也太吹毛求疵了吧。”仇宇无奈地说道。

胡凌低头看了看假山下的地面，确实是鹅卵石铺就的，缝隙里寸草不生。这里的假山都有大小不一的山洞，人可以在其中钻来钻去，倒也是个可以捉迷藏的好地方。有的假山下面空间很大，容纳七八个人都没问题。

“当时穆鹏鑫就是在这假山山洞里消失的。”仇宇叹道，“可是我们在这里面转了好几趟，发现山洞都是互相连通的，这地方又处于福利院的中间位置，想要毫无所觉的带走一个人太难了。如果被拽出去的话，就算他自己不呼救，总有人看到。当时在场的不只是小孩子，还有老师。”

“那么，当时藏在这山洞里的人呢？”胡凌蹲下身，纤长的手指摸了摸地上微凉的鹅卵石，“总该有孩子跑到这里藏了起来吧。”

“是有，可是这里的孩子多少都有智力问题，根本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有一个孩子说是有恶魔从地下出来，把长腿叔叔给拽到地底下去了。你说这靠谱么？”仇宇叹道。

胡凌摸着下巴想了想，点头道：“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分明是孩子自己的想象吧。”仇宇摇头道，“奇怪的就在这里，这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见了。没有挣扎的痕迹，也没留下血迹。”

“这地面都是鹅卵石铺的，就算有痕迹，也很难察觉吧。”胡凌起身说道。

“对啊，关键是消失在了这山洞里。怎么看也不可能啊。”仇宇摇头道。

“嗯，第一个李艺道消失在发布会现场，这个可以解释得通。第二个穆鹏鑫失踪在这假山附近，那第三个张旋——案卷上说，他失踪在一处酒吧里？”胡凌沉吟道。

“是，据说是和几个公司的人一起去聚会，结果中途张旋去上了个洗手间，之后就失踪了。”仇宇说道：“本来我以为是在洗手间的时候，被人抓住然后带出去，像是你说的那个放垃圾桶里等等，凶手也许是伪装成了清洁工。可是当晚清洁工根本没有进过洗手间，他们都是酒吧开始营业之前清理一遍，然后等打烊再清扫一遍。中间除非太脏，否则不会有清洁工进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