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移了一下脚步,看向榭昀,他没有任何异常,只是嘴角还含着笑,但是没说一句话。
气氛有些尴尬,最后还是欧阳骏羽问了我一句:“不知这位公子是?”
我也不知自己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有种他们要对身边之人不利的感觉,几乎是下意识地挽住了他手,介绍道:“他是我朋友,江湖中人。”
身边之人一点也没有因为我不寻常的举动有丝毫不满,一脸的淡定,我看着他回欧阳骏羽的话,眼睛却是在盯着娄翊航看,“在下凌榭昀,与若怜相识于江湖,今日恰巧在京城遇到。”
娄翊航的目光一直都没有挪开,死死盯着榭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只要一想到他将我当成了一个死人,就浑身不自在。
“陵王殿下,怎的这样看着他,怎么,你们认识吗?”
他看了我一眼,嘴中缓缓吐出了两个字:“我们...”
“自然不认识!”榭昀没等他说下去就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极其坚定,“今日初见,不过在下身在江湖 ,久闻陵王娄翊航之名,今日得以一见,真是荣幸。”
荣幸个鬼,哪有人第一次见面就死盯着人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还以为他...
“不知凌公子,出身何处?”
“我自幼父母双亡,世上也无亲眷,孤身一人,居无定所。”
我挨近榭昀,不顾身边还有其他人,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他今天很反常,你别介意。”
他依旧一脸笑意,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向了娄翊航,“或许,是我与陵王殿下的某个故人,有几分相似吧。”
娄翊航回避了他的眼神,压低了头,叹了口气,“是我误会了,他的性子,从不似你这般。”
我对这陵王,当真是一丝好感都下不去心了,是不是他见到每个初次见面的人都觉得和自己的故人很像,像是别人做了什么事一样盯着人看,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怎可这么巧,把我认成了别人,也把榭昀认成了别人。
幸而榭昀没有因他的举动和话语不高兴,玩笑似地再次问了他一句:“不知陵王殿下,初次见到若怜的时候,是否也是这般神态呢?”
娄翊航看了我一眼,一副无地自容的样子,他身边的欧阳骏羽推了他一下,笑说道:“既然是误会,说清楚就好了。”
我点了点头,再次目不转睛地盯上了他那张脸,要不是因为他家世太过特殊,四哥又交代过不能和他过多接触,我真的,真的,好想,多和他说几句话,多和他见几面。
这样的绝世容颜,当真是难得,难得...等我回了北凉,可能以后都没机会见着了。
我呆在了原地,榭昀扯了一下我的衣袖,才反应过来。
我拉起他的手,说了声“我们走吧”,他对我笑着点了点头,就准备离开。
刚踏出一步,就被一阵力道给拉回了原地,差点没站稳就要倒地了,幸好榭昀及时扶住了我。
我看着那陵王,听见他呵斥了一声:“你不许和他一起!”
“你有病吧?”
他一副愤恨的样子,双眼一下布上了几条血丝。
我用力挣开了他的手,看他准备再次碰上我,被欧阳骏羽给一把拉住了。
我不知道他是在发什么疯,趁着欧阳骏羽在拉着他,赶紧就小跑着往前去。
心里由衷的再一次发出感叹,我来南越,就是一个错误。
“榭昀,对不起,我不知道会遇到他们。”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从看到娄翊航开始,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消散过,还是一种带着丝丝得意的笑,虽看着没什么异样,但我总觉得,他们是不是之前就见过?
本想要问一下他的,但又想着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去找四哥了。
对他说了一声,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刚准备走,看着周边,却不知脚该往哪里踏去,方才和他一起,一点也没有记来时的路。
“怎么,不记得路了?”
他像是在嘲笑我一般,那神情,活像是四哥平时的样子。
我也不隐瞒,“我记性差,不记得路。”
不仅不记得路,我还忘了四哥在的那个地方是叫什么来着的了。
“告诉我,你四哥在哪儿?我送你。”
他没听我回话,大致是已经猜到了我不记得,再次问了一句:“那你住哪儿的?”
住哪儿?那个地方,我似乎更不知道叫什么。
我尴尬地摇了摇头,微微笑了一下,轻声道:“我好像不记得了。那是四哥一个朋友的宅子,比较偏僻。”
“哪个朋友?”
“慕容翛阳。”
我第一次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这名字总算是记在了心里,没有忘记。我以为记得这个也是白记,毕竟是慕容公子的地方,一般人肯定是不知道的,没想身边之人说了一声“我知道,我送你”。
我还以为是他听错了,或者是我听错了,再次跟他说了一遍,是慕容府的公子,慕容翛阳。
“我认识他,我知道。”
“走吧。”
我还没缓过神来,他一把握住我的手,朝前走去。
那个动作那般熟练,又像是下意识的,我也没有挣开,感觉到自己心跳骤增,一小步一小步跟着他走着。
才没走几步,他便反应过来,也没说什么,慢慢松开了手。
可他那一松开,竟让我觉得有些不满。
连我自己都不知这样的情绪是从何而来,我,为何会对他,有着不一样的感觉,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了。
我还以为,这种萍水相逢的人,可能会在上次分别之后再也没有机会遇到了。
我一直想着他,想的出神,越走越慢,拖到了他身后,他走几步就停一下等我追上来。
路过一片竹林的时候,我不由自主止住了脚步,看到左侧有一座荒宅,因是年久无人居住,已经快要倒塌,门都破旧不堪了。
可在门前,有一棵大桃树。
只看了一眼,就挪不开目光了。
我好像来过这里。
“小颜...”
我伸出手朝前的瞬间,身旁的人也扬起了手,一把握住了我的手。
“再不回去,你四哥该担心你了。”
我一个激灵,用力甩开了他,方才的情景,就像是在梦中一样,有几分幻意。
他也没说什么,看了我一眼,继续往前走去。
我跟在他身后,再不敢东看西看,只觉得刚才像是魔怔了一样。
他果真将我带到了目的地,我吃惊于他怎么会认识慕容翛阳,又怎么会对南越这么熟悉,但却不想多问。
“早些休息。”
他只是说了这一句话,都没等我说什么,便就转身离开了这里。
我生怕他是因为那一下甩开他的手,让他不高兴了,想要和他解释一下,顷刻间又问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解释什么?为什么这么在意他的想法?
可看到他头也没回的走了,心里又觉得空落落的,有那么些许悲凉。
我从来没有对谁有过这样的不寻常的感觉。
我们才见过三次。
可是我好像,有些喜欢他了。
一走进门,就听见四哥在打趣我:“我们家郡主,居然找着回来的路了。”
“怎么?你有意见吗?”
“怎么敢?”
我准备回屋睡下,他叫住了我,还跟我说了一件震惊的事。
四哥说,他回来的时候,听人说户部尚书的府邸被人烧了。他和慕容翛阳一起去打探了一下,那府里有三十多个人,都被杀死了,死于绝焰魔火之下,幸存的也都受了很重的伤。
而且听他们说,府里根本没有外人进入,也没人看到是谁动的手。他们户部尚书的宅子的周边,可是个繁华之地,人口居多,却没人看到有异常的人来往。
要说是谁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杀掉三十多个人,还可以不让一个活着的人看到自己的真面目,可不就是那位南越第一杀手的离墨一贯的作风吗?且江湖中会用绝焰魔火的人,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这离墨是其中一个。
只是离墨自从两年前之后,就没有再在南越杀过人,人人皆以为他已经离开了南越。
离墨虽有最大嫌疑,但也未必完全就是他。
除了他,那便只有玉冥教的人了。
玉冥教在二十多年前差一点就覆灭,前去围剿的就是南越的当今圣上,只是当时还有幸存之人,本以为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魔教,会就此消散于世上。
没想在一年前的时候,玉冥教重新出现在世人眼中。
担任教主之位的就是当年东方阳的后人,东方影,他和当年幸存的冷苻椹的亲传弟子沐枫圣使,重建了玉冥教。一年前的时候,灭了我们邻国木兰的三四个府邸,恰如当年剿杀了我们北凉子桑全族一样,连亲眷都杀光了,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之后的玉冥教,和从前一样,滥杀无辜,连连作恶,东方影自此之后,成了和冷苻椹一样人人畏惧的魔头,他渐渐将玉冥教的威名重现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