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的话，这琵琶正是离殇。”凤娆烟声音婉转，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原本是要等待着封天辰的夸赞，凤娆烟心中喜色难掩，竟也忘了弹奏，只是在原地等着封天辰开口。

却不料没能等到封天辰说话，一旁的太皇太后面色微愠，她正襟危坐，明黄华服因着灯光的映衬，更加高贵了几分。

“放肆，这前朝祸国之物，竟又出世。凤丞相，哀家且问你，这封尚的天下，你是不想守了？”微愠的太皇太后粗糙的手一拍，震的桌上美酒微微晃动，凤娆烟被这没由来的威压吓了一跳，愣是半晌没回过神来。

被提名的凤鸿昌忙从席中走出来，同凤娆烟站在一起，扬手就是一巴掌。

凤鸿昌毕竟是男人，这一下又是用了狠劲儿，凤娆烟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连带着转了两个圈，一个踉跄，便栽在了大殿之上。

那巴掌声震耳欲聋，饶是凤清瑶刻意避着，却还是传到了耳朵里。抬眼看向席上那心疼不已的姬美人，凤清瑶只觉得好笑。

丞相府的二小姐弹得一手琵琶，虽是庶出，这样的才名在姬美人的助力下也不胫而走，想必这离殇也是姬美人费了好大力气才得来的，目的便是为了让凤娆烟在宫宴上一举成名。

不过她们两人未免太蠢了些，封天辰几年前有个宠妃，甚至皇宫里的明月阁都是为她而建的。那宠妃的派头，可是一度压过了封天辰的所有妃子。

可偏偏那宠妃弹得一手好琵琶，竟向封天辰讨要离殇，封天辰也惯着她，下令寻这离殇。

世事难料，离殇还未寻到，佳人却因“病”香消玉损。

对这宠妃，太皇太后唯恐避之而不及，连带着那离殇，都被她厌弃了几分。她可不想让封天辰还没坐稳皇位，便被一个女子耽搁了。

可凤娆烟竟然敢带着离殇出来弹奏，太皇太后岂能不怒。

这件事本是宫中伺候过宠妃的人才能知道，凤娆烟不知道也情有可原。至于自己是如何知道的，那还要感谢前世自己没有去过皇宫，那时候经常跑出府，也听外面一些传闻，本是不相信，毕竟这样的事情宫中又没传出，传闻也就听听罢了，却没想到，这件事竟是真事。

且不说什么祸国之物，那离殇代表的不是什么前国贵妃，而是太皇太后的一个心结。毕竟当时这个宠妃差点成为太皇太后，要不是太皇太后极力拦阻，想必现在太皇太后之位的就是那死去的宠妃了！

而封天辰一直没有封太皇太后，也是因为这个宠妃的缘故。

方才封天辰眼中的一抹情义，太皇太后亦是看的清清楚楚。

封天辰本是要忘记那段过往，迎娶姬春雪。姬春雪也很有可能就是封天辰的太皇太后，却不料今天凤娆烟却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

“太皇太后恕罪，是微臣教女无方。”凤鸿昌看着太皇太后铁青的面色，心里一颤，忙跪下去，又瞪了一眼，六神无主的凤娆烟，大骂道：“逆女，还不向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赎罪！”

凤娆烟捂着脸上的红印，两眼发红的看着凤鸿昌。

她听从姬美人的话，得知封天辰正在寻找离殇，如今顺水推舟得来离殇，更想着能得到封天辰的赏识，可她怎么也想不通，竟会触怒了太皇太后，还惹上了祸国的大罪。

凤鸿昌不再看她，只是低头朝封天辰道：“皇上，老臣向天发誓，老臣从未有祸国之心，此生也定不会背叛皇上，如有二心，天打雷劈啊！”

雄厚的声音在大殿回荡，凤鸿昌跪的笔直，一双眼睛中满是赤诚，这祸国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他可不想因此被灭了满门。

正座之上的封天辰眨巴了下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凤鸿昌，自然知道他没有什么不臣之心，也清楚太皇太后是因为离殇记恨起了那宠妃。

轻咳了一声，封天辰又扭头看向了太皇太后，见她眼中仍有怒火，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虽然知道凤鸿昌和凤娆烟是在为自己顶罪，只是贸然开口，又会让太皇太后没面子，想到这里，封天辰也有些为难。

跪在地上的凤娆烟听到父亲发毒誓，本就慌的六神无主，一下子瘫软在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再看角落里的姬美人，额头冒起不少汗渍，几乎要冲开今日浓烟的妆，哆哆嗦嗦的不成样子，生怕这一获罪，便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太皇太后震怒，满殿静的鸦雀无声，甚至摒着呼吸，生怕自己呼出声来，会被太皇太后迁怒。

就在封天辰两难之际，忽听到这寂静的大殿传来一阵脚步声，那声音不缓不慢，如蜻蜓点水，让人听了，有几分舒心。

凤清瑶缓缓起身，径直走向凤鸿昌，又朝着封天辰和太皇太后行礼，仪态端庄，面容得体，只是在那里站着，便已经是天人之姿。

看到自家王妃上前后，封玄亦将手中把玩的酒杯放到了桌子上。他本无心过问这些，但看到凤清瑶上前，便来了兴趣。

“臣妾，凤清瑶，拜见太皇太后、皇上。”凤清瑶微微福身，礼仪丝毫不差，不显得卑微，也没有狂傲，只是周到的行礼。

此时殿外吹进一阵清风，清风拂过殿中，吹的凤清瑶头上的步摇猎猎作响，乍一看去，只让人惊艳。

那声音亦是平淡如水，面对太皇太后的震怒，哪怕是旁人都新生恐惧，可偏偏是她，丞相府获罪，她一个嫁出去的嫡女，首当其冲，就算是这样，她依旧平静极了，像是事不关己那般。

见到她这个模样，太皇太后的怒气也微微平息了几分，这个女子，便是封玄亦的正妃，上次见面，太皇太后也没觉得她哪里特殊，可如今这临危不乱的模样，却让她刮目相看。

想到这里，太皇太后却将目光投向封玄亦，只见封玄亦一脸玩味，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几人。

看来封玄亦并不是多么喜欢这个凤清瑶啊，太皇太后一脸淡然的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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