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陈无忧已到了面前,这个距离拔刀根本来不及,张大勇却也不慌,咧开大嘴,牙龈处都渗出漆黑的血来,他中毒颇深。张开巴掌,兜头盖下,一双肉掌鼓荡出风雷之音,强烈的罡风吹拂地陈无忧面庞都有些变形。
“这是六合奔雷掌的路数。”陈无忧一眼就看出张大勇的掌法和白日时见过的吴广源三人的六合奔雷掌如出一辙。
张大勇在死囚营作威作福这么久,从吴广源等人手中巧取豪夺一门功法当然容易。
同样一招六合奔雷掌,张大勇还没吴广源练得精深,但有内力在身,这一掌盖下来,竟让陈无忧生出一种躲无可躲的感觉来。
生死关头,陈无忧抛却一切杂念,双拳金光灿烂,试了一招罗汉担山,从下而上托举。
拳出,陈无忧已有决死之意。
稀里糊涂死去,有稀里糊涂穿越到这里,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也只有此刻,和对手决一死战,从握紧的拳头上,陈无忧感觉到了一丝真实。
功夫不负有心人,埋下的伏笔此刻终于爆发,张大勇满是狞厉的双瞳突然恍惚了一下,要将陈无忧头颅拍碎的硕大巴掌也斜着肩膀滑过去,拍在墙壁上,刚猛的掌力直接将竹楼一面墙拍碎。
灭魂香生效了!对灭魂香的效果陈无忧是最有发言权的,他可能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完整体验了灭魂香效果还能清楚描述出来的人。灭魂香味道芬芳,和市面上的上等熏香别无二致,初闻时心旷神怡,不觉有异。到了第二阶段,就会出现精神恍惚症状,此效果一出便说明毒性已缠绕在三魂七魄之上。第三阶段,也是最后阶段,昏昏欲睡,一旦睡着,命也就没了,杀人于无影无形,再好的大夫也查不出死因。
此时,张大勇就处于第二阶段,若是闲暇无事,别说精神恍惚,便是神游天外也无妨,可现在正是决出生死的战斗中。
瞧出破绽,陈无忧心下一喜,拳上没有丝毫留情,凸出指节,第一拳就捣在了张大勇咽喉,便见凸出的喉结陷下去,感受到软骨碎裂的触感,陈无忧又是一记冲天炮轰在他下巴。
身高八尺的昂藏大汉被打得头颅高高扬起,双脚离地,摔出一米远,脑袋直接撞破竹楼,小半截身子挂在外面。
冬夜的冷风一吹,张大勇反而清醒了,他的心也正如这漆黑冬夜一样寒冷。喉咙被打碎,舌头也被他咬碎了一小截,满口牙齿都松动了,漆黑毒血喷薄而出,染脏了毛发旺盛的壮硕胸膛。
借着朦胧月色,张大勇看见两人正奔上竹楼,正是他下令埋伏在竹楼外的两名心腹,见状一喜,一开口发出的却是呜呜的声音。
他这一开口,那两人顺着声音一望,顿时脸都吓白了,那半挂在主楼外,鲜血四溢的不正是牢头张大勇吗?
“救...救我...”使出了浑身力气吐出这三个字,张大勇忽然感觉有人抓住了他双脚,嗖地一下,他的身体被拖回竹楼,抬头望去,陈无忧双手攥着雁翎刀,雪亮刀光绚烂罩下,晃得他双目一白。
“好美啊...”张大勇仿佛看到了蔡老爷决定传授他内功心法那一晚,月光一样的灿烂,耀眼。
一股热血从张大勇的颈子喷出,张大勇的头颅在地上骨碌碌滚动几圈,滚到了沈长泽身前。
沈长泽像见到鬼一样,双腿猛的向后蹬,两下就贴到墙边。
策划下杀人毒计时沈长泽面不改色,发号施令时沈长泽更是兴奋地热血盈面,可真看到张大勇死不瞑目的头颅近在眼前,反倒吓出了他怯弱的本质。
灯光昏暗的竹楼此时成了吞噬人命的凶手巨口,门外那两个狱卒哪还敢进,慌不迭朝外跑。
陈无忧耳朵一动,脸上再次闪过杀机:“沈主薄且等我料理干净首尾。”
腾腾腾快步冲出竹楼,两人还没跑远,陈无忧几步冲上前去。
光是一看陈无忧这浑身浴血的杀神模样,两名狱卒胆气就先泄了七分,一个奋起余勇要和张大勇报仇,另一个头也不回地跑,直恨得那狱卒牙根痒痒,心中更是忐忑,进退失据,他一人怎么会是杀死张大勇之人的对手?
临阵对敌,最忌讳三心二意,这是取死之道,张大勇用他的生命阐述了这一点,一式罗汉伏虎将那人当场擒下,轻描淡写扭断脖子,再追上逃跑那人,求饶的话还没喊出来就被陈无忧剁了脑袋。
腰间又挂了两颗人头,陈无忧心中说不出的快意,一怒拔刀,男儿当杀人!
回到竹楼,沈长泽神色已恢复如常,只是衣衫略有些褶皱。
“人杀完了,咱们也该分分脏了。”说起这个陈无忧毫无避讳,张大勇看着就不像个一心为公的人,守着金矿这么多年,能没个自己的小金库?
沈长泽摇着折扇,一脸淡然:“就按照咱们事先商议的,三七分账。”
“不不不,三成太低,对不起沈主薄的付出,依我看,沈主薄还是四成为好。”
此言一出,沈长泽当即色变:“你想反悔?当初说好的你占三成,我分七成!”
陈无忧无动于衷,只是将腰间的人头朝着沈长泽甩了过去。
当时陈无忧是说了三七分账,可没说谁三谁七,当时陈无忧觉得沈长泽出了大力气,理应占七成,沈长泽也觉得他该占七成。可今时不同往日,那一战几乎都是陈无忧出的力气,冒着风险,而且沈长泽即将卸任和知县一起奔赴楚郡,马上都要走了,陈无忧觉得也没必要惯着他。
看着血淋淋的人头,沈长泽脸色发白,咬牙切齿道:“好,很好,四成就四成,但愿你胃口够好,能把这笔赃钱吃下。”
陈无忧咧开嘴一笑,将沾血的雁翎刀在张大勇的尸体上擦干净,收刀归鞘,这柄张大勇的佩刀陈无忧甚是喜欢。
离了竹楼,陈无忧不急去抄张大勇家产,这一日辛苦他也累了,回到家,脱下血衣,将佩刀放在床头,头粘上枕头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