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张筠雅好不容易生起了火,正兴奋的要命,赶紧把肉架到火上去烤,这下她总能有一道拿得出手的菜了,待会儿只要再炒几样小菜,这一餐就算对付过去了。
外头的人一听她中气十足的声音,个个翘起了大拇指,“名厨就是名厨啊,出手都和大家不一样,看看这个阵仗……”
“好了好了,中午大家就等皇上打赏吧,”年公公笑眯眯的冲大伙挥手,“都散了吧,有需要,筠雅自然会叫我们的。”
众人闻言,都安心回去了,直到中午传膳的时候,又重新来到伙房门前。年公公冲着紧闭的火房大门高声说道,“筠雅姑娘好了吗?我们来帮你传膳了。”
“好了,”随着几声呛咳,张筠雅打开了门,挥了挥手,“去拿给皇上吧。”
她此刻和早上刚进去时候的模样大大不同,脸上被烟熏的黑黑的,还有几团面粉抹开的痕迹,头发也散乱不堪,围裙系在腰间,哪有半点大厨的模样,根本就是个烧火丫头嘛,不,烧火丫头也比她要干净。
“那个……看来筠雅姑娘做饭很用心嘛,”年公公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干脆抬脚进了伙房,他要第一个见识张筠雅的手艺。只是才刚踏进门,就觉得眼前一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前收拾的很干净的厨房,此时就像是被人打劫过一样,地上撒满了面粉,还有踩烂的叶子,打翻的水,湿漉漉脏兮兮的,这样也就算了,案头上的砂锅裂了好几个,盘子的碎片也到处都是,最可怕的是案板被劈成了两半,而架在案板上的,是一把劈柴用的斧子,鬼知道刚才这里经历了什么。
年公公只稍稍看上一眼就已头昏眼花了,这哪是一位技艺高超的名厨能做出的事,他隐约觉得自己上了当,只好颤抖的伸出手,压抑心中的愤怒,颤颤巍巍的问张筠雅,“你做的菜在哪里?”
“这里啊,”张筠雅有些得意的示意年公公往一张还算整洁的桌子上看去,那里摆了四只精美的瓷碟,里面有烤的黑乎乎的肉,看不清品种的素菜,一碗就像是有剧毒的汤,还有几个白面馒头,但那馒头很有可能还没有蒸熟,一点弹性都没有,干巴巴的。
张筠雅忙活了一整个早上,肉烤焦了无数块,也炒糊了无数盆青菜,就连碟子都不知打破了多少个,好不容易才选出几样卖相不错的装了盘,张筠雅自己觉得还不错,开心的一扬手,“快把这些送过去吧,皇上一定等急了。”
谁敢端这样的饭菜给皇上吃,就不怕论个谋杀的罪名吗?大伙纷纷往后退去。
“什么意思?”张筠雅不明就里。
年公公这下总算彻底明白过来了,张筠雅根本就不是什么名厨之后,她甚至都不会做菜,这样的菜色别说让皇上吃了,只怕他看一眼就会把人拉出去砍头。谁愿意去送死,只能张筠雅自求多福了。
“你做的饭菜,自然是你自己呈上去比较好,说不定皇上一高兴还会重重有赏呢,”年公公端起托盘,小心把那四样菜肴放进去,交给张筠雅,然后倒退一步,冲她拱了拱手。
张筠雅环视众人一眼,从他们嫌弃的目光中大约知道了他们心中的想法,可她一点都不在乎,难吃就难吃呗,皇上只是说要吃她做的菜,又没说一定要做得好吃才行。
张筠雅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中,端着托盘前往皇上居住的雪辰宫,大家都胆战心惊的暗自祈祷,希望皇上惩罚张筠雅一个人就好,千万不要连累他们整个御厨房的人啊。
雪辰宫内,张筠雅把自己精心准备的御膳一一呈上,还细心的揭开了每个碗碟的盖子。
林博涛看了眼桌上的三菜一汤,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一边的小福子却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指着菜肴,连说话都有些结巴,“这……这……这……你……你……你……这就是你做的饭菜?你是想毒死皇上吗?”
“不,不,绝对没有毒,”张筠雅笑眯眯的开了口,事实上她也是非常有成就感的,毕竟是第一次下厨,已经比想象中好太多了,“也许看上去不太好看,但绝对是非常有内涵的,味道很好的,皇上您尝尝看。”
尽管她再三保证,小福子也难以相信这色香皆不全的东西,味道会好到哪里去,悄悄看了林博涛一眼,却见他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尝试一下。
看到林博涛的反应,张筠雅开心极了,忙舀了一碗汤递过去,“皇上您先尝尝这个,奴婢在里头放了一些火腿姜丝,还用了御膳房特制的酱料。”
林博涛哑然失笑,虽然他不懂烹饪,却也还是头一回听说火腿汤里要加酱料的,难怪黑乎乎的像是下了剧毒,可为了不让张筠雅失望,他还是端过来轻轻抿了一口。
张筠雅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林博涛,见他喝完一口汤,脸上没什么表情,优雅的把汤碗放回原处,“不错,很好喝。”
“真的好喝吗?”张筠雅的期盼得到了满足,林博涛喝完汤,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还说好喝,天哪,她有一种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从出生到现在,她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女孩子看过,也没真心想要讨好谁,可眼前这个男人随口一句称赞,就让她有些羞怯,还有些骄傲,也有小小的幸福感。以前就听寨子里土匪的妻子说过,身为女人,最大的满足就是能为相公洗手做羹汤,听相公说一声好就心满意足了,想必就是现在这种感觉吧。
“既然好吃就多吃一点,”张筠雅备受鼓舞,忙不迭的把一块烤焦的肉夹进林博涛的碗里。
林博涛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那块肉含进嘴里。
这时,铁心侍卫来了,他看了看忙着给林博涛夹菜的张筠雅,又看了小福子一眼。
小福子心领神会,挥手示意张筠雅退下,她虽然有些不情愿,也只能悻悻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