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记清脆的巴掌声过后，碧珠的左侧脸颊上顿时出现了五根清晰的指印，饶是云霏浅自己，也能感觉到自己右手的掌心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足可见这个巴掌用了多大力气。

碧珠直接被她打懵了，半晌没再开过口。

倒是旁边的秦子儒先一步反应过来，一把捉住了云霏浅尚未收回的右手手腕，并狠狠甩开，云霏浅一时不防，整个人被迫向后连退了两步，而还没等她站稳身子，秦子儒的质问声便紧随而至——

“金宛宛，你不要太过分了，你的丫鬟不过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竟然就这样出手打她？”

他这话一落，云霏浅等了许久都没再听见属于“金宛宛”的清脆女声发话，正当她心中疑惑那个自称“384”的系统是不是又出了什么问题时，就听到那个熟悉的冷笑声再一次自耳畔响起——

“呵——身为一介下人，竟然也可以反过来指责自家主子的不是？本小姐从不知道，这镇国公府里的规矩，竟是‘奴可欺主’么？那秦世子平日里该不会都要对自己身边的下人礼让三分吧？呵——若果如此，那本小姐该称秦世子你‘礼贤下士’好呢，还是该说你可怜好呢？”

伴随着这句满含讥讽意味的话从自己口中溢出，云霏浅感觉到自己又重新站直了身子，然后昂首看向面前那两人——

“不过，即便秦世子可以对这等刁奴忍气吞声，但本小姐却是连半点也不能忍——更何况，本小姐管教的是自己的丫鬟，又不是你镇国公府邸里的下人，秦世子这‘礼贤下士’的范围，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她此语一出，前方不远处的花径上立刻传来一记不合时宜的嗤笑声。

云霏浅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却见那群人中就只有一抹锦白色的身影在低头浅笑，不过因为对方低头的角度正好掩住了半边脸庞，所以她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只能看到他头顶线框里的姓名处赫然写着：端木蔚然。

秦子儒自然也听到了这声嗤笑，脸色当即一变，正要开口，但那个清脆女声却并没有给他插话的余地，又字字狠厉地往下接话——

“还有，如若秦世子真打算怜香惜玉，大可以将她从本小姐手里买回去，反正这个贱婢也正好想爬上你的床！”

最后这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一出口便犹如巨石入水，激起不远处一片议论纷纷。包括秦子儒本人也当场怔在原地，脸上的神情颇为震惊不已。

“不是吧？原来这个金宛宛的丫鬟也喜欢子儒啊……主仆二人齐上阵，子儒倒真有艳福！”

“哼，这算什么艳福？分明就是灾祸吧！”

“不愧是自命不凡的金家大小姐，就连身边的丫鬟也这般‘与众不同’……”

“……我倒觉得金大小姐看起来的确对秦世子没什么兴趣，说不定这真是个误会……”

“蔚然，你是因为第一次见金大小姐所以有所不知，改天我再跟你好好叙述一下她的‘英雄事迹’……”

“就是就是，端木公子，你千万别被她的外表骗了……”

“……”

云霏浅也在这片议论声中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方才回过味来，尽管她刚才已经从碧珠的资料中得知她对这位秦子儒心存爱慕，但“金宛宛”——不，应该是384居然把话说得如此直白，这多少有些震撼她的感官神经。

因为这种话一旦说出口，如果秦子儒不收，那么等待碧珠的下场就只有一个，被发卖出府！所以她忍不住再次默问：384，你不会是真的要把碧珠她给……

“没错，这个丫鬟无论如何都留不得！”384这次不等她说完便果断出声，语气甚是斩钉截铁，“你才刚刚绑定本系统，本就需要时间适应，别说你现在还没有接受原主记忆，就算你真的接受了，也不可能立即变成她，即便你小心翼翼模仿，早期频频犯错也绝对是在所难免的，而这些‘错误’即使能瞒过其他人，却也瞒不过以往每日跟在原主身边最亲近的那些人，比如贴身丫鬟之流，她们肯定免不了会对你起疑……倘若是对原主异常忠心的丫鬟也就罢了，但这个碧珠本就是刁奴，如果不借此机会将她除去，难道还等着她过后抓到你不是原主的把柄后再继续背叛你么？”

“……”云霏浅被它这番振振有词的犀利抢白震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因为在此之前，哪怕对方再怎么巧舌如簧，她心里也一直认定对方是邪魔妖物，蛊惑她复仇也必是有所图，包括对方要她绑定自己、接受金宛宛的记忆肯定也是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她之前一直排斥对方的安排，也是因为不想受它控制，她的确想要复仇，但她并不想伤害无辜。

然而她现在却发现，自己似乎想错了，因为对方说的这些话明明句句都在为她着想，这让她原来冷硬的心不自觉地一软。

“小，小姐，你误会了，奴婢，奴婢并没有……”

正当云霏浅愣神之际，碧珠那厢已迅速反应过来，说话间就想要上前来向她求情，但还没等对方靠近，云霏浅便清楚觉察到自己整个人迅速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又一次抬起手，再度朝碧珠脸上狠狠扇了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过后，四下里再度变得雅雀无声，安静得仿佛连所有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唯一还继续飘荡在空气里的，就只有“金宛宛”那溢满嘲讽的清脆女声——

“呵——碧珠，你不会当真到此刻还认为本小姐是真的愚笨无知，所以接下来也一定会继续傻傻相信你编的那些鬼话吧？”

这话才一出口，云霏浅便清楚看到碧珠的脸色瞬间刷白，一双眼睛里也盛满了惊慌之色。

“小姐，你，你真的误会碧珠了……”她似乎还想为自己辩解，但那个清脆女声却已打定主意不再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

“够了！碧珠，你跟了本小姐这么多年，本小姐待你如何，你心里应该最清楚……但本小姐待你好，并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甚至和外人合起伙来往本小姐身上泼脏水——你不会真以为你之前背着本小姐做的那些事，本小姐当真一点都不知情吧？”

话到这里，那个清脆女声又明显加重了几分语气，字里行间透出的也是满满的寒心和失望——

“……本小姐之所以一直没有拆穿你，不过就是看在你跟了本小姐多年的份上，想要给你一个改过自新、迷途知返的机会罢了，可万万没有想到，本小姐的‘隐忍不发’，在你看来却是‘愚蠢无知’的代名词，你不仅丝毫没有悔改，反而还变本加厉，甚至为了爬上这位秦世子的床，居然做出偷窃之事——既然你自己有意寻死，那本小姐也是决计不会再留你了，等回府之后，我就立即去禀明爷爷，一定要将你发卖出府……”

它连珠炮似地一口气说完，似是又想到了什么，也不待碧珠发话，便冷笑着再添上一句，字字诛心：

“……你别忘了，你的卖身契如今还在本小姐手里捏着呢！除非你现在就能成功求得这位秦世子把你买回去，那本小姐倒是可以考虑做个顺水人情，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爬上他的床了！”

“卖身契”这三个字一出口，原本还妄图作“困兽之斗”的碧珠当即全身一颤，紧跟着便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