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思思,多寻些长舌的妇人,把本小姐属意纪琮的消息传出去,知道的人越多越好。”罗与欣伸出纤纤玉指指着思思,水汪汪的杏眼里闪烁着不顾一切的疯狂。
纪琮是她的。就算哪天她抛弃他,能不能自由娶妻也不该是他说了算的。罗与欣骄傲地扬了扬精致的下巴,脸上的表情透着几分被娇惯坏了的闺阁女儿桀骜不驯的意味。
思思拿不定主意,面上慌忙应下了,罗与欣的面色这才好看些。又指使她去把她梳妆箧最底层压着的几张银票拿去,权当是经费。
这世道,没钱不好办事。这点常识她还是懂得的。
思思照做,罗与欣一摆手让她下去安排了,只留下霏儿给她捏肩捶腿。
思思甫一出了碧荷小筑的院门,忙不迭就向李丹敏的墨菊院赶去,心中焦虑不安,生怕夫人怪罪她没有看好小姐。
到了墨菊院门口,原本思思不必通传就能进去的,这也是李丹敏对她信任,不见外的表现。
这次罗非也在。
前几日朝中一位重臣离奇失踪,不久就有人在城外的乱葬岗发现一具无头尸身,经仵作检验确是那位朝臣无疑。
皇帝龙颜大怒,责令大理寺七日之内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时任大理寺卿的李明德,罗非的泰山大人秉明皇帝,点名道姓要让女婿汉来给自己搭把手。
翁婿俩都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主,在取证办案的七天里效仿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的确不曾迈进家门半步。
苍天不负有心人,数日夜以继日的疲累过后,大理寺终于在皇帝规定的最后期限整理完案宗,交由皇帝过目。此事才算告一段落。
全程参与的李明德和罗非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疲惫和欣慰交织的神色。
再没有什么事还人清白更值得。
罗非与李丹敏多日不见,所谓小别胜新婚,此时躲在内室正是缠绵悱恻之际,自然不会放进闲杂人等。
思思急得直跺脚,不过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贸贸然进去打扰男女主人的闺房之乐。
这一等就是两三个时辰。
眼见太阳快要落山了,墨菊院的大门还是没有打开的趋势,思思只得无可奈何地离去了。
她心里有掂量,这件事必要她亲自同夫人说才好。口无遮拦说给旁人听,只怕是要坏了小姐的清誉的。
思思满腹心事回到碧荷小筑,罗与欣已经在用晚膳了,抬眼她掀帘子进来也没甚反应,倒是让思思心里七上八下。
“交代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罗与欣接过霏儿手里捧着的绣花锦帕抹了抹嘴,不慌不忙地开口问思思,神色间一片平静。
“奴婢……”思思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她的脑子此时嗡嗡作响,根本不能正常思考问题。她能清晰地听到小姐的问题,却因为心里有鬼而不知如何搪塞过去。
她从不曾对小姐撒过谎,她也不知这次该如何把小姐的关注点带偏。起码不要再揪住这件事就好。
罗与欣见思思把头埋到胸口,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思思的颈椎骨处明显地凸起,几乎跟背部成一条直线。
罗与欣心下一沉。
以她对思思的了解,她必然有事瞒着她,否则也不至于一副做错事擎等大人教训的稚童一般唯唯诺诺。
“思思,你同小姐我说实话。你下午去了哪了?且一一说来听听。”罗与欣惯常笑弯了眼,思思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严肃,讨喜的圆脸也少见地绷得紧紧的。
思思支支吾吾不敢开口,生怕罗与欣怪罪她,更怕她因此跟夫人离心。
罗与欣耐着性子等了半天也不见思思开口,一口气咽不下,随手抓起手边一只通体闪烁着琥珀流光的青白釉瓷杯就朝地上攒过去,“啪”地一声脆响过后,思思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在瓷杯的碎片旁边,低着头不敢吱声,身子因紧张和害怕而微微颤抖。
“你说!说啊!”罗与欣从梨花木雕花椅上下来,走到思思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思思更紧张了,两肩不受控制地抽着,隐约有抽泣声传来。
“是不是告诉母亲了?啊?是不是!”罗与欣直接把自己的猜测摆到明面上。思思有多少能耐她心里大概有底,不过是跟家里的几位长辈告状去了。其中自然以恨不得替她包办一切的李丹敏为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