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儿到了良木家,和良木家人一番客气之后,便坐下来闲聊天儿,良木奶奶一直拉着梨花儿的手,家长里短的说着,不知不觉也到了晚饭时间。良木家里是有好几个佣人的,做饭这种活儿根本不用自己动手,一家人坐在餐桌前等着吃就可以了。
等到佣人端上饭菜,梨花儿不禁在心里吐槽:真是土豪。其实说的没错,餐桌上燕窝梨膏,江北膀提,清蒸鹿尾等稀有菜肴琳琅满目,梨花儿虽说也是见过世面的,这其中的有些菜肴也没有见过。
欧阳静一个劲儿的给梨花儿夹菜,比儿子良木还热情,这让梨花儿心里不免有点嘀咕,直觉他有什么事情要讲,只听欧阳静说道:“来梨花儿,尝尝这个,这个叫翠玉满屏,是拿新疆沙漠里的雨后小叶菜做的,味道很独特的,你尝尝看。”柴*听后点点头,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相对于欧阳静的热情,倒是显得正常的多。
梨花儿礼貌的说了声谢谢,夹起碗里的青菜送进嘴里,还没有怎么尝味道,欧阳静有点迫不及待的话就钻进耳朵里:“怎么样梨花儿,味道不错吧?这个菜你别看是一盘青菜,可是稀有菜品呢,因为数量稀少,平常人家根本吃不到的,有句话形容这个菜是…是什么来着…”,欧阳静故作沉思状,突然又一拍手:“哦,对了,叫‘赏玉还须帝王玉,佳肴尽数漠北野’,说的就是这道翠玉满屏。”
梨花儿不知道欧阳静这顿饭葫芦里要卖什么药,所以干脆不吭声,只是轻轻点点头表示赞同欧阳静的说法。
见梨花儿不接话,欧阳静也不气恼,接着说:“说到这儿了,梨花儿,叔叔冒昧问你一句,你对玉的认识应该也是十精十稳吧?”
梨花儿心里莫名反感起来,怎么都感觉这顿饭像是鸿门宴呢?她转头看向良木,良木假装没有看到梨花儿的眼神低下头吃饭,再看周围良木的奶奶和母亲,虽然脸上挂着笑,嘴里说着“多吃点多吃点”,一个劲给梨花儿夹菜,可那笑容下面掩藏不住的窃喜出卖了那些热情,原来欧阳静的闲聊不是偶尔使然聊到这儿了,而是他们都商量好了的,可是她懂不懂玉,重要吗?要绕这么一大圈子来问?
梨花儿索性放下筷子挺直了腰板:既然是带着目的的饭,那就没必要吃了,聊正事吧。她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要卖什么药。
“叔叔阿姨,奶奶,我对玉有些认知,但也达不到‘精’的地步,您知道的,我大学专业是考古学”,梨花儿想到良木知道她对于玉石的研究,这时候也不谦虚。
“我就说嘛,梨花儿对玉应该是精通的了,我听说你姥爷家世代都经销玉石,你姥爷应该是这行的行家了,这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耳濡目染也应该比一般人要精通的多”,欧阳静又是一通夸赞。
梨花儿假装谦虚的笑笑:“我也就是常听姥爷念叨过了个耳朵,谈不上精通,仅仅能分辨出来真伪而已。”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柴*突然开口:“梨花儿,我听说,你姥爷也就是兰家有一传家宝,好像是一对儿一模一样的极品玉镯,你母亲出嫁的时候给了你母亲,是有这回事儿吧?”
梨花儿心里的疑惑终于解开了,呵呵,原来是盯上兰家的传家宝了。不由自主的看向良木,她希望良木站起来制止这个话题,她多不希望这是他们家商量好的一顿鸿门宴啊,可良木一声不吭只顾自己吃饭,仿佛听不见餐桌上的谈话一般。梨花儿心里明白了:良木和他家人一样,也眼红那对玉镯。
得到肯定答案的梨花儿心里没有多少难过,却觉得仿佛有一块石头落了地,似乎中间还有那么一丝庆幸。
梨花儿不动声色的转动着手上的求婚戒指,声音听不出情绪:“嗯,我母亲的陪嫁里是有一对儿玉镯,至于是不是兰家的传家宝,那我就不知道了。”
欧阳静和柴*脸上的喜悦之色难以控制,应该连他们自己都没发觉他们的表现有多明显吧。柴*有些激动的难以抑制,声音颤抖的说:“那你母亲在你们订婚时候说的,给你陪嫁一对儿玉镯,是不是就是你母亲嫁妆里的那对儿?”
有些贪婪一旦露出了本来面目,被算计的人再对这些面孔,就像不小心吃了苍蝇一样恶心。梨花儿表面上风轻云淡,心里却已经冰湖一片:什么海誓山盟你侬我侬,不过是披在贪婪面孔上的斑斓糖衣罢了。
梨花儿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我不知道,应该是吧。”
听到这句话的欧阳家所有人喜悦之情难以言表,如果不是碍于这个未过门的玉镯“载体”还在这儿,大概要开瓶香槟庆祝一番了。
梨花儿有点想妈妈,她突然觉得好累,她想抱着妈妈,好好睡一觉,眼前的人影开始重叠,梨花儿掐了一把自己,勉强站起身:“叔叔阿姨,奶奶,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说完梨花儿站起来拿包就要往外走。
欧阳静先从喜悦中回过神来,连忙站起来说:“梨花儿,不急,坐一会儿让良木送你回去吧。”
梨花儿轻轻摆摆手:“不了叔叔,我自己回去吧,不用送了,你们留步。”
梨花儿毫无征兆的起身离开让欧阳静心里一紧:该不会是她发现了什么?想到这儿,欧阳静赶紧示意良木去送梨花儿,良木会意,也拿起外套钥匙跟了上去,欧阳家其他人也站起身送梨花儿,可梨花儿走的太快,其他人还没走到客厅门口,梨花儿已经出了大门了。
良木还是追上梨花儿把梨花儿拉进了车里,一路上梨花儿也不说话,良木说了两句,梨花儿一句都不回应,干脆两人都沉默了。
到了梨花家门口,梨花儿拉开车门就走,良木也下车了,他几步追上去拉住梨花儿,把她的身子扳过来,逼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梨花儿,我知道我父母这么打听你的嫁妆有点欠妥,但你也没必要生这么大的气,我们欧阳家有生意有房子,我爸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们苏家虽然比不上欧阳家,但是你有拿得出手的嫁妆,我们两家对外也有面子。”
听到良木这副说辞,梨花儿反而笑了:“苏家比不上欧阳家?是,可能这几年苏家的生意确实比不上你欧阳家,但这和我的嫁妆。和面子有多大关系?合着你和我谈恋爱,结婚是为了面子,不是为了爱情?”梨花儿本来想说就她们家的玉铺一个角落就能买下欧阳家的生意,可话出口她又改变注意了,这种虚伪的人,让他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良木丝毫没有觉得自己错了,他大言不惭的继续说:“我们是因为爱情才走到一起的,但是爱情也讲究门当户对吧?再说了,你们家就你一个女儿,以后这所有东西还不都是你的,早给你晚给你有什么区别?还不如当嫁妆都给你算了,这样你还有面子。”
梨花儿把求婚戒指紧紧攥在手心里,她很想直接扔到良木脸上,但是又有点舍不得,这扔出去了可能就收不回来了,一同收不回来的,还有她四年的爱情,犹豫许久,最终她没有做出那个举动,她看着良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爱情,不是给别人看的所谓面子,至少,我不是。”说完这几个字,梨花儿一转身进了大门,从里面把门锁死径直去了客厅,良木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也开车离开了。
兰芝和费祥在客厅看电视,看梨花儿回来了,两个人同时回头问:“回来了?”这才发现梨花儿脸臭的要死。
兰芝心里一惊,赶忙问:“你怎么了?不是去良木家看他奶奶了吗?怎么这副样子?”
梨花儿沉默半响,扑在兰芝怀里把在良木家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末了,说一句:“妈,我不嫁了,我想退婚。”
兰芝明白梨花儿的心思,她说的是“想退婚”,而不是“要退婚”,所以梨花儿心里还是舍不得对良木的感情。
兰芝拍拍梨花儿的背:“他们这么问确实不妥,但是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欧阳家在临城属于拔尖的大户人家,他们考虑的也不无道理,再加上玉镯的价值连城,十个人知道十个人想要,说不想要的倒显得虚伪了。”兰芝不希望女儿因为玉镯失去了她的爱情,她现在唯一希望的,是欧阳家真的和苏秉承的失踪没有关系,那样女儿也不会受伤害。
梨花儿疑惑的听母亲分析,心里的不愉快慢慢散去了,她重新又把戒指戴回手上,慢慢靠在了母亲怀里。
倒是一旁的费祥,听见梨花儿的话后,暗暗攥了攥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