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几天梨花儿都早出晚归,兰芝不知道她在忙什么,咖啡店的生意意外好起来,来喝咖啡的大多数是年轻人,年轻人喜欢尝试新奇的东西,而且梨花儿的咖啡正宗,回头客挺多的。但也不至于她这个老板每天早出晚归的加班呀,眼看梨花儿天还没亮就又出门了,兰芝想问问她最近都在干什么呢,可梨花儿显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一阵风出了门。
兰芝无奈的摇摇,之后也去了琳琅铺,费祥已经把店里店外都收拾的干干净将了,早上这个时间一般都不会有什么顾客,小伙子收拾完之后就在店内收银的柜前看书,费祥虽然没上过大学,但这几年兰芝给他讲的知识不少,再加上他自己也勤奋,肚子里的墨水也是可以撑起来这个铺面的。
看到兰芝进来,费祥抬头微笑着打招呼:“兰姨,店里我都收拾好了,给你泡了一杯橘子茶在会客厅,这会儿应该好了,您尝尝,我昨天从城北路带回来的。”
兰芝欣慰的点点头,这些年梨花儿不在身边,多亏了费祥在身边照顾她,在心里兰芝早把这个家伙当成自己孩子了,费祥也孝顺她,兰芝坐下来喝了一口橘子茶,味道还不错,转身对费祥说道:“小祥,梨花儿开的那家咖啡馆你还没有去过吧?”
费祥从书里面抬起头:“嗯,最近店里生意不错,我还没顾上去姐咖啡馆看看呢,您前两天不还念叨那儿生意好?”费祥比梨花儿小六岁,一直叫梨花儿姐,他说话的时候都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加上他那一双灵动的单纯眼,让人觉得这孩子就是一个生在幸福窝里的温暖男孩,丝毫不会将他和六岁时候那个小可怜联系在一起。
兰芝放下茶杯笑了:“对啊,生意是不错,而且咖啡我尝过一次,挺好的,就是我喝不习惯,我还是喜欢喝茶,你们年轻人应该喜欢,这样吧,现在咱们店里没什么顾客,你去你姐那儿尝尝那新鲜的洋玩意儿,好喝的话叫你姐给你装点她那什么速溶咖啡,带回来喝。”
费祥一听高兴的跑过去给兰芝捏肩膀,开心的笑:“好啊好啊,我这几天正想着去姐那儿蹭蹭咖啡呢,还是兰姨懂我,看我想喝咖啡,就立马提出来了。”
兰芝慈爱的站起身拍了一下费祥的后脑勺:“你这小子,知道拍马屁讨好人了,不错不错,过几年就能开窍骗小姑娘了。”
费祥一脸撒娇的表情:“兰姨~~”
“好啦,赶紧去,晚了没有咖啡喝了”,兰芝推着费祥说。
费祥做了个拜拜的手势,转身朝门外走去。
其实梨花儿这几天早出晚归并没有去咖啡店里,她心里琢磨了许久,隐隐觉得当时的那封信和巧婶儿家的玉碗出现的时间太过凑巧,利用这几天时间去了几次北坡也是一无所获,直到昨天晚上路过的时候看见巧婶儿儿子王利带着一个女孩进了家门,梨花儿才忽然开窍决定先从巧婶儿家的玉碗下手查。
梨花儿在巧婶儿家门口老榆树上蹲了一早上也没见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倒是王利的那个女朋友,她似乎在哪儿加过,梨花儿努力思考了一会儿,对了,是之前医院的那个小护士。心里说还真是缘分天注定,原来你是王利那小子的女朋友,梨花儿想到了去王利家的理由了。
梨花儿从老榆树上跳下来去了巧婶儿家,巧婶儿一家正在吃早饭呢,听见敲门声,立马放下筷子就赶紧去开门,还纳闷儿谁这么早来呢,就听见梨花儿喊“巧婶儿,婶儿,在家吗?“
巧婶儿开了门,梨花儿笑嘻嘻的打招呼:“婶儿,早。”
巧婶儿也慈祥的回笑:“早,梨花儿,什么事你这是?“临城生活节奏慢,一般没有什么大事不会有大清早就去拜访别人的。
梨花儿往里面瞅瞅:“婶儿,王利带女朋友回来了吧?”
巧婶儿脸上立马喜形于色:“对啊,城里姑娘,还是在医院上班呢。”巧婶儿习惯把江市称呼为城里,不止巧婶儿,临城的人都觉得临城是小门小户的存在,江市才是真正的城市,也不怪大家这么想,临城的发展速度确实很慢,慢到什么程度呢?就拿梨花儿的咖啡馆来说吧,江市已经有好几十家,并且还有纯英式服务的咖啡厅,而临城只有梨花儿开的这一家,人们的生活节奏慢,这里更像是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感觉。
梨花儿朝里面呶呶嘴儿:“我去看看,我认识你儿媳妇儿。”
巧婶儿疑惑的看着梨花儿的背影,梨花儿已经走进了餐厅,王利和姐姐红袖在边吃早饭边聊着什么,不时还问问身边穿果绿色长裙,披散着长发的女孩意见,女孩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却生了一张成熟的脸,小巧的鼻子下一方薄嘴唇儿,大大的眼睛随便一瞄就能勾了魂儿,配上精致的妆容,给人一种似人间尤物的错觉,可女孩眼睛里倔强的眼神却又让她与别人不同。
“这是个有主见的女孩儿”,梨花儿在心里已经下了判断。
桌上正在说话的三人看见梨花儿,不约而同站起来打招呼:“梨花儿,你怎么今天有时间了?” 说话的是红袖,红袖是临城一家中等规模公司的数据比对员。
梨花儿笑嘻嘻道:“因为我乡遇故人啊,这不来打个招呼?”
红袖和王利听这话一脸迷茫,倒是旁边王利的女朋友微微一笑,带着点意外说道:“原来是你”,叶梦也记得这个特别的女孩子。
红袖姐弟二人惊讶的指着梨花儿异口同声道:“你们认识?”
梨花儿不理会姐弟二人,朝着女孩伸出手:“苏梨,小名儿梨花儿,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女孩也伸手相握:“叶梦,没想到你家在临城。”
眼缘这东西说来奇妙,看对眼的人往往生活习惯和兴趣爱好都差不多,二人一来一往聊开了,完全忘了面面相觑的巧婶儿三人。
费祥喝完两杯咖啡还不见梨花儿回来,准备抬屁股走人了,正好看见梨花儿挽着一个穿果绿色长裙的女孩,后面跟着红袖一家朝咖啡馆走来,费祥算是半个苏家的人,在兰芝家住了好几年,左邻右舍都认识,可这个姑娘却是真的一次也没见过,准备过去打招呼的功夫,梨花儿已经往他这边来了,费祥笑眯眯地:“花儿姐,这位是谁?朋友吗?”费祥调侃梨花儿的时候叫梨花儿“花儿姐”。
梨花儿一个脑瓜崩儿飞过去:“叫姐不好好叫,还花儿姐,你以为我是乡下哪个老光棍刚讨回来的老婆呢。”
身边的姑娘听了这话禁不住笑出了声,连身后的巧婶儿三人也笑了,王利揶揄梨花儿:“哎呀,咱们的花儿姐可是高材生,不仅高才,还饶有风趣呢,你看这段子讲的,不知道人还以为你就是那老光棍的新媳妇呢,看看,这裤子穿的,啧啧,刚从庄家地里回来吧?”王利出去几年,再也不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小男孩了。
听了这话梨花儿下意识扭过头往自己腿腕子一看,可不是么,屁股以下都是土,还真像庄稼地里回来的,想到之前自己蹲树上的事,还大摇大摆的进王利家坐了那么久,不禁有点难为情起来,费祥看梨花儿表情就猜她又没干“好事”,俊俏的眉毛一挑,准备帮自家姐姐“报仇”,一边拉过凳子请大家入座,边说道:“王利,我记得你是学的外科吧?”
见费祥开口,王利下意识的认真起来,小时候费祥,梨花儿,红袖和王利几个经常在一起玩儿,加上王利比费祥就大两岁,两人几乎是看着对方长大的,那时候王利和费祥打口水战就占不到便宜。
这次王利看到费祥的时候准备了一肚子回怼的话,却猛地听见这不好不坏的问话,郁闷了一下只好答道:“是啊,怎么了?你皮痒了我可以给你开副药。”
费祥一脸奸计得逞的表情,拉着长调说:“不用您了,我皮好得很,我不过好奇,还以为你换口腔科了呢。”费祥变着法儿说王利嘴巴损,其他几个人听了又笑起来,巧婶儿接过服务员端上来的咖啡放桌子上,一脸姨妈笑:“你们几个,还是那么爱闹。”
王利憋的脸都成了粉红色,梨花儿边笑边向费祥竖起大拇指,一脸没白疼你的表情。
费祥得意的昂着头,表情明显在说:你弟我可是从没有给你掉过链子的。
眼睛一转,费祥看了一眼憋着笑小口嘬咖啡的女孩,向梨花儿看一眼,伸出手指了指:这位不介绍一下?
梨花儿好笑地介绍道:“我朋友,回来那晚住的她们那个医院,就认识了。”梨花儿把住院的事情说的好像住宾馆一样,这是她的作风没错了。
王利及时的补充了一句:“叶梦,我女朋友。”
费祥转头看见这声音的主人一副这局稳赢你的欠揍样儿,笑了笑,转身弯下腰讨好的对叶梦说:“嫂子好,我是费祥,这小子的克星”,费祥指了指坐叶梦对面的王利:“以后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叶梦微微一笑:“谢谢,可能也用不着你,我有练过跆拳道。”
这话一出,语惊四座,尤其是王利,嘴巴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王利和叶梦在学校联欢晚会上认识的,那时候王利还是新生,叶梦大三,比王利大三岁,两个情窦初开的年轻人就这样开始了他们的爱情。叶梦毕业就正式进了江市人民医院当护士,王利怕叶梦在工作中认识比他优秀的男人,刚实习就这么急嗖嗖的把人家带回来见了家长。巧婶儿一直是个好性子的人,看见儿子领着这么优秀的一个姑娘回家,自然是欢喜的,至于王利还是学生这件事情,巧婶儿有她自己的说法:我们那个年代十八九岁孩子都生孩子了也没见耽误了啥活儿,王利也不小了,处对象就处吧,多处几年毕业了一结婚,哎,相互脾气也摸透了,还啥都不耽搁,两全其美嘛。
对此,兰芝还笑话她想得开,自己就没那么豁达,想到梨花儿就要嫁人了,兰芝的心就揪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