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通天并不言语,他知道那天邪教教主单独留他听此机密之事,自然是别有深意。
那教主盯住刘通天道:“护经使虽应留在教内供职,然你既然已经得南梁萧铣的信任,你就回去告诉萧铣,开州蛮族起兵谋叛,近日必将起兵。这就会牵制唐军对南梁用武,这是千载难逢的进攻李靖的机会。我教可以助他攻唐,但他必须同意一个条件。”他顿声不语,那奇特的面具之下,人显得格外的诡异。
刘通天心中暗暗冷笑:“蛮族起兵叛唐是你们挑动的,自然是早先千方百计与南梁结盟,为此搭桥设计的,还开什么条件。真是事到临头就三分利了。”嘴上却笑道:“萧铣早就有意图谋巴蜀,蛮族起兵犯唐,对他有利无害,若他知道是天邪教的手段,当会知趣,与我等结盟。”
教主点头道:“果真是个聪明人。条件就是若他有朝一日一统南北,真正成为帝国的皇帝,那就把我天邪教定为国教,世代宗法。”
刘通天仿佛看到了在风口上的猪,这教主的智商应该交税了,他直接吹上天,基本不想事。他眼睛一转忙低头笑道:“正是,我们扫平江南武林成本太大,萧铣雄踞南方,助他战胜唐军,他必成南北一统之大皇帝,我们再搞定他,当然利润高,真是好投资!”
“投资?成本?利润?”教主一愣,甘凤心发现这个义子又始发这些听不懂的议论了,生怕他在教主面前不好看,忙不懂装懂解释道:“他的意思就是我们拿的本钱小,得到的利大。”刘通天乐道:“娘,果然是懂行!”结果甘凤心一句差点让刘通天喷了,她说:“这个道理和偷鸡差不多,真是好偷鸡。”
教主这才听懂了,大笑,命甘凤心随时接应刘通天,有事即来相告,刘通天听说有了老娘作镇,只能无奈笑笑。
他即时返回,一路回到大梁。他的头脑里关于开州蛮族的历史又浮现了出来,李靖早就曾在金州与蛮族邓世洛交过手,打得蛮族大败,若是在天邪教此时再挑畔蛮族起兵,李靖也未必会对敌不了。只是萧铣平素自大,蛮族对他也是颇不臣服,那些岭南的首领有几人能是为他出手打击唐军的,更是未可知也。他反复盘算,早有一策。回到帐下,他即修书想先将此信报知李靖,让其多加准备才是。
灯烛之下,他正将书信以火漆密封,忽然有兵士叩门要进,他早已将信藏起,那兵士方得进来道:“禀将军,有一长吏自称是将军故交,特来致意。”刘通天咤异,哪里来的,他可是平空穿越大唐,上哪找个故交?他倒有些好奇,便道:“请他进来!”
此人进来青衫一领,黑布底儿鞋,发丝星点寻泛白。刘通天不知是何人,对方却认认真真上上下下把他一通儿打量,便微笑不语。刘通天见他无礼,他却愈是客气,这也正是身体里的孟云飞的习惯,因他修习《秘经》,愈加成熟老道,并不是越来越少自己毛头小子的个性了,令人奉茶后,才道:“尊驾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见教?”
那人也不客气,就坐在上位,悠悠然端茶来喝,半晌方道:“展大人,在下路经此处,夜观天象,发现梁军之内有异人在,必要有相护之谊。今观展大人之相貌,果然应我所料,只是蛮夷难克,你必又逢大难。”
刘通天又好笑又好气,原来是个江湖术士。往往以生老现死残为行骗之恐吓招数,不套路你就不罢休,他现今有要事要办,哪里有工夫理这些。便道:“我今有事,来日再请教先生。送客!”
那人笑道:“好罢,在下特来只为蛮族一事,抚南当有高手,定军犹须天王。如展大人不想听,我亦不多留。告辞!”他起身就要离开。刘通天心思一动,“天王,难道是说李靖?蛮族起兵,他怎知道?”他急忙下座,道:“在下失礼,还望先生教我!”
那人笑道:“在下在蜀中火井县多年,晓得其中高低,原是助唐而来,若是不以诚相告,怕有失大局。”刘通天闻语又疑,火井县是在蜀中,却是武德元年唐帝所封,他自用其号,当是唐朝的官员无疑,遂厉声道:“这是大梁重地,你难道是为唐军作说客的?大胆!”
他就暗察来人脸色,那人微笑道:“天邪教耳目遍布四方,却是阴谋乱算,你是执阳谋正朝纲,如此谨密行事,又亦在情理之中。鬼谷同道先人所托是人。”他哈哈大笑。
这一番话听得刘通天心脏差点蹦出来,急道:“你怎知鬼谷师祖命我之职责?你,你难道不是人,是神仙?”
那人捻须笑道:“无须知我是何人。只告知你一件事,蛮族宗各其教,自有渊源,只能智取,不可强攻。来日抚南必要以柔化之道,善待百姓,方不负大业。切记切记!”他的一语竟让刘通天心折,道:“先生所言为大道,请教先生是何人?”
那先生这方行礼,道:“在下蜀中火井县县令袁天罡!”他语罢,刘通天再不能言语,果然是神仙高人,正待细问,袁天罡早已告辞转身而去,走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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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通天定神半晌,将桌上的茶盏里的茶一饮而尽,竟不觉得难喝了,才发现原来这并非是梦。这人果真是从小悟道的助唐朝大业的袁天罡,原来他亦是明白天邪教与鬼谷子教旨之不同,知道自己是有使命而来的。只怕他还想不到自己是千年以后的人。
刘通天知他是不会轻易发声的,是有心相助自己,这也就是说自己可能会有一场大难。但是既然决意为李唐效力,就不可负心,刘通天仍将那书信整理好,即暗将飞鸽系上信筒,送出帐外密林,飞腾而去。
次日,他正在软榻上睡着,忽听得有兵士急冲冲进帐来报,“陛下请将军火速上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