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楼——已经看不见了。

偌大一座血月楼完全被浓郁的毒雾覆盖，成为生命禁地，申屠赤等血月族人远远围在外面，都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自己的老巢被卑贱的人类奴隶“霸占”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看你们能躲到几时！”江月儿气得娇肢乱颤，“等这毒雾能量耗尽，我定要让你们……让你们……”

江月儿一瞬间想到无数种酷刑，但发现都难解心头恶气之万一。屡次在信天身上吃了大亏，这种仇恨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

“不能等了！”申屠赤却是脸色铁青道，“必须在银夜到来之前解决了毒雾和那两个贱人，否则我们神之一族的脸就要丢尽了！”

祭祖大典被破坏还可以说是事出突然，等到银夜到来，所有人族奴隶很远就能看到血月楼这副惨状，那这个脸就丢大了。

“用灵石布置成大阵！”申屠赤说着脸上露出肉疼之色，“用灵石的能量来消耗这些毒雾！”

思来想去，申屠赤也只想到这个办法，虽然显得蠢笨了点，但只要肯下血本，就一定能奏效。

“血月楼现在只有那两个贱奴在里面……”像是想到了什么，申屠樱突然面色变得古怪，有些迟疑道，“他们……他们不会乱翻我们的东西吧？”

“他们敢！”江月儿如同猫被踩到尾巴一样跳了起来，厉声尖叫，“两个卑微的人类而已，他们死在旦夕，一定害怕得浑身颤抖，怎么还敢动这些心思！”

……

血月楼底层，江月儿嘴中那两个卑微的人类此时的确在浑身微微颤抖，不过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

在何婉仪和信天面前，形形色色的“战利品”堆积如山。

寒光闪闪的各式武器、珍稀的炼丹炼药材料、大量璀璨明亮的星耀石……这些东西都是极其重要的战略物资，就拿星耀石来说，绝对是漫长黑夜的最佳照明工具，明亮且耐用，比火把之类的强之百倍。

只是这些物资数量实在太多，搜刮到最后二人都已经麻木，也懒得一一清算。

信天、何婉仪看重的是更加珍稀的宝物，像灵石、兽核、成品丹药，还有高等级的武器甚至是传说中的灵器。

只可惜像这样珍贵的东西，血月族人一般都是随身携带，二人搜刮这么久，收获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大。

灵石总共搜刮到两百余枚，各种等级的兽核二十多个，成品丹药像血灵丹、养神丹等总共有将近十颗，至于灵器，一个没有。

“信天，其实你不必都拿出来和我平分的……”宝物迷人眼，但何婉仪却很快平静下来。

能死里逃生，信天居功至伟，就算是搜刮宝物，信天也是主力——何婉仪可没有空间灵器，单靠手提肩扛自然搜刮不了多少。

“这样吧，我只要一百枚灵石，其余你还都收起来吧！”见信天还要执意和自己平分，何婉仪抢先开口道，“其他东西于我无用，再说我也没地方存放。”

每一枚灵石不过鸽子蛋大小，一百枚灵石一个小包裹就能收起来，何婉仪带上正合适，再多也真就是累赘了。

“嗯……好吧！”信天也不矫情，直接将小山一般的物品一一收进主人空间，唯独留下了那枚和灵石一般大小的暗红色珠子。

唯一的一枚血灵丹。

身为“丹奴”，信天对血灵丹再熟悉不过，那是申屠赤以特殊手法抽取变异兽一身血肉精华，然后辅以大量珍稀药材淬炼而成，对补充气血之力、锤炼肉身作用非凡。

虽然这血灵丹是独属于血月族的专用丹药，但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澎湃血肉活力，信天竟然产生了一种吞食的强烈冲动。

“剧毒都毒不死我，还怕这小小血灵丹不成！”这股冲动愈来愈烈，信天忍不住心一横，直接拿起这枚血灵丹，一口吞了下去。

“轰——”如同烈火烹油，这枚血灵丹下肚，信天立刻觉得浑身的血液似乎都猛烈燃烧起来，大有一种誓将自己焚烧成灰烬的势头。

“信天，你没事吧！”感受到信天身上突然传递出来的热量，何婉仪吃了一惊。

“我……没……事……”信天脸色涨得通红，看起来痛苦无比，心中却是充满惊喜。

人族身体构造虽然和血月族截然不同，信天却发现扛过血灵丹最初的霸道药力之后，好处立现。

这血灵丹就像是一杯陈年烈酒，辣肠辣肚、穿心透肺，在最初的冲劲儿过后却回味绵长，信天只感到大量的血肉精气迅速融合进自己的四肢百骸、血肉骨骼，浑身上下温煦舒适至极。

哪怕不进入主人空间，信天都能模糊地感知到自己的生命之火似乎都在一点点地更加旺盛起来。

“信天，你的脸，还有你的头发……”作为旁观者，何婉仪更加直观地看到信天的变化，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吃惊地说道。

信天原本苍白的肤色变得红润而有光泽，头发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乌黑亮泽，连瘦弱至极的身体都变得稍稍强健了一点。

不过片刻之后，曾经的苍老不再，出现在何婉仪眼前的，是一个活力飞扬、神采奕奕的清秀少年。

何婉仪的目光一时黏滞在信天身上，久久不能挪开。

“血灵丹……真是好东西！”不知过了多久，信天有些惋惜的声音响起，才将何婉仪从这种震惊中惊醒，“只是可惜，只有这一枚！”

这一刻，信天已经能够确定，血灵丹对自己有大作用，不仅能淬炼肉身，更重要的是能够强大自己的生命之火——这一点对寿命以“天”为单位的信天尤其重要。

“是很可惜……”感受到信天身上让自己心跳加速的男子气息，何婉仪微微有些脸红，赶紧转移话题，“这枚‘水之灵石’还是你收起来吧，我留着无用。”

“这颗蓝色的灵石，就是‘水之灵石’吗？”对何婉仪的异样信天似乎浑然不觉，有些惊奇地问道。

这枚灵石和普通灵石同样大小，只是通体呈现鲜艳的湛蓝色，如同一枚晶莹剔透的蓝色宝石一般。

“确实是水之灵石！”何婉仪眼界显然开阔多了， “灵石分属性灵石和非属性灵石两种，一般的灵石都是非属性灵石，价值远不如这种属性灵石！”

“不过，只有你是水属性的修者，这枚灵石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

话没有说完，何婉仪忽然美目圆睁，似是“看到”了极其不可思议的一幕。

透过浓郁毒雾，何婉仪清晰地感知到，信天整个人忽然被一团氤氲的水汽密实地笼罩了进去，一股极为清晰的水之能量缓缓地从那枚水灵石向信天体内融合而去。

“这……这是要觉醒法则天赋吗？”何婉仪感到难以接受。

后天武者主要是引灵气淬炼肉体，要进入先天甚至幻灵修士之后才有可能觉醒法则天赋，眼前这个少年，更是只有后天一阶，怎么可能觉醒法则天赋？！

一般能在先天境觉醒法则天赋者，都可称之为天才，信天后天一阶就做到这一步，这得有多么妖孽的资质？！

何婉仪忽然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修炼天赋，在信天面前简直是弱爆了。

信天此时却已经完全进入到一个新奇的世界。

有那么一瞬间，信天忽然感觉到眼前的所有毒雾都彻底消失不见，充斥自己视野的，是无数各种颜色的细小颗粒。

红色、绿色、蓝色、黄色、金色、青色、紫色、白色、黑色……无数极为细小的粒子闪烁着迷蒙的光芒，充斥了整片世界。

没有任何言传身教，信天本能地就领悟到，这些粒子，应该就是组成灵气的各种元素颗粒。

红色的粒子代表火之元素，绿色的粒子代表木之元素，蓝色的粒子代表水之元素……黑色粒子代表黑暗元素。

“原来世界，是这个样子！”能看到这个世界最本源的状态，一种发自灵魂的快感油然而生，故人云“朝闻道，夕可死”的那种心态，信天真真切切地体验到了。

可惜这种快感只维持了一瞬，很快消失不见，整个世界再次恢复原样。

只是信天发觉，自己依然可以清晰地感知到水元素粒子的存在，而手中那枚水灵石更是最大限度地放大了这种感知。

“下面，好像有一条巨大的地下河……”只是在极短的时间内，信天就感知到自己脚下，越往深处水元素粒子就越密集璀璨，直到深入地下几百米后，信天感知到整片世界已经完全被湛蓝色的水元素粒子淹没。

如果信天没有猜错，这血月楼的地下极深处，一定有一条巨大的地下河流存在。

“呼——”这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又维持了一会，终于彻底消失不见，信天的感知中再也没有丝毫的水元素粒子，世界依旧被漫天毒雾所充斥。

“信天，你终于醒了！”看到信天睁开双眼，何婉仪有些紧张地开口，“外面好像有点不对劲！”

“外面的毒雾，好像在快速消失！”

何婉仪注意到这一点已经好一会了，可信天之前明显是进入一种顿悟的状态，何婉仪有点左右为难，不知道要不要唤醒信天。

所幸信天这时自己从顿悟中醒来。

“什么？！”毒雾是二人的保护伞，绝对不能出问题，信天赶紧精神力大开，仔细感知。

“嗞嗞……”信天很快发现，在毒雾和外界接触的边缘，如同沸油和冷水交界一般，不断发出刺耳的声音，毒雾的范围也随着快速缩小，像是被某种更加充沛的能量中和掉一般。

“竟然下如此大的本钱，这是铁了心要速战速决啊！”那种能量再熟悉不过，赫然便是浓郁至极的灵气，显然是由大量灵石直接催发而出。

“没时间了！”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但信天却迅速冷静下来，首先做的就是将主人空间中的绝大多数毒尸都放了出来。

“轰——”如同火上浇油一般，本来有些萎靡的毒气瞬时变得“嚣张”起来，范围一下扩张了许多，一些靠得近的血月族稚子差点被卷入进去，一个个哭爹喊娘地亡命逃窜开。

但信天明白，再多的毒尸都只能稍稍拖延一下时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钻地”。

唯一的生路，就是刚刚发现的那条地下河，一定要在血月族人进来之前打通和那条地下河的通道。

“抱紧我！”信天看向何婉仪。

和上次不同，何婉仪只是稍稍犹豫一下，就脸红红地低头走到信天背后，认命般地搂住了信天的腰。

感觉到背后那种柔软而有弹性的旖旎触感，信天心头难以抑制地恍惚了一下，随即才艰难地向精神力完全集中到能量之潭中。

“嗖——”一滴漆黑如墨的能量之水溢出，绕着二人的脚边，飞速地穿出一条条细长的孔洞来。

待这些孔洞连成一片后，信天又艰难地御使能量之水在深处切出一个横断面。至此，一块直径半米、深度将近十米的巨大土块就被完全从大地中分割开来，继而被直接收进能量之潭中。

“啊——”何婉仪忽然感到脚下一空，不由自主更紧地抱住信天，二人直直地坠进地下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