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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五彩我执白 第二节 在命运的安排里一切都准时

五年后。

初春,深圳,正方集团总部。一场觥筹交错,奢华而别致的欢迎酒会上。

公司高层和各个部门的主管在观察着来自不同地域的基地学员,人力资源的hr们正在暗暗偷窥,勾勾画画的对各个场面的学员评定打分。

这批学员不比往常招聘,是董事长亲自安排,集团内部从全国各基地选拔上来的年轻中层储备干部,个顶个都是各个部门的能手精英,这次充实到总部各核心岗位学习历练,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看到心仪的好苗子,有的部门负责人会主动过去寒暄着探询这个学员的虚实情况;也有些部门则提前向人力资源套问规则底细,打招呼预定合适的人选。

同时,学员们也在留意窥视着不同职业方向的部门动态,好些有前景和实力的工作岗位不时有学员前去主动咨询了解。

正方集团作为全国知名的大型综合性企业财团,行业涉猎广泛,资本实力雄厚。医药生产研发和高端电子半导体制造,在全球范围内都具有相当的竞争力。而公司董事长也一直在财富排行榜排名靠前。

近年来随着新兴移动互联网和5g通讯的蓬勃发展,集团也在积极布局高科技电子行业。因此全国各生产基地陆续不断扩张,各个部门岗位人才需求很多,员工晋升空间也很大。

酒过三巡,我松了松紧致别扭的领带,吐着酒气向露天阳台走去。

位于广东深圳的总部办公区,是全国有名的度假式科技园办公环境,生活工作设施一流。酒店这边属于生活休闲区,目之所及的外面是一排网球场和篮球场,旁边还有一个半露天游泳池,它的后方甚至还有一个标准足球场;更远处人工湖四周,错落着几十栋别墅倚势而建;再远处是一排排多层电梯洋房,在辉映的夜幕里灯火通明。

“有感兴趣的部门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扭头,看见唐风从小餐厅后门处走出来。

唐风是我的高中同学,毕业以后我们一个读书一个参军就断了联系,后来唐风转业跑到南方城市闯荡,机缘之下在正方集团总部待了下来。

我本来只是一个生活在中国内陆四线小城的普通小卒,因为正方集团旗下产业布局在这座城市有个电子分公司,而我正好在此就职。

这次总部在各基层组织筛选储备干部,我有幸争取到了这个鲤鱼跳龙门的机会。临行前,基地总经理介绍总部来接收我们的领导跟大家认识,凑近一看竟是以前非常要好的高中同学唐风。

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唐风多姿多彩的人生经历、看待事物的眼光格局、还有果决大气的处事方式,都给我这个井底小市民极大震撼。

见面以后,我俩聊了很多,但说到他的工作却又比较含糊,而且给我的感觉有点神秘。我只知道他在集团总部工作,其它基本都是寥寥数语带过。哪怕他领着我在当地最好的酒店泡桑拿吃大餐,鬼哭神嚎ktv甚至烂醉如泥泡吧的时候,也很少谈及工作。

这次到总部 报道以后我也曾找过他,电话没有接通,办公室同事也无人知道他的去向。没想到今天在这种场合他又神出鬼没的出现。

“来总部好几天一直没见着你,现在你怎么突然又出现啦?”。

“最近去了趟香港,下午刚回来,本来寻思到餐厅随便觅食对付一下晚饭,正好看见你独自从宴宾楼偷偷溜出来,怕你瞎晃悠找不着方向,过来打个招呼,要不要我带你到处转转,100多万平米仿地中海风格的总部科技园区,整个深圳独一份哦”。

“不了,今天晚宴规格很高,马副总亲自主持,我可不敢提前离场,给领导们留下不好的印象,今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也对,行,今天我也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你这边先不着急定去向,过两天有空等我找你好好聊聊,给你参谋参谋”。说完他疲惫的揉揉眼睛,朝我摆摆手,拎着手里打包的饭盒往宿舍楼走去。

我深吸一口新鲜空气,没有多想摇摇头走回酒店。

宴会已近尾声,酒桌上的喧嚣已经成功转移到了隔壁酒吧大厅里。激昂的音乐配合光怪陆离的灯光,映射着一团团窃窃私语的人影四处晃动。

人生头一次参加这种规模和层次的酒会,我感到既紧张又兴奋。虽然个人未来的前景还没有头绪,但这种豪奢精致的仪式氛围还是让我充满豪兴,亲切又陌生。一切都像电视里的场景一样。

气氛渐渐高潮,麦霸们陆续登场。酒至酣处,每每有上台唱歌的人刚刚起调,台下的同事们就会一哄而上抢麦合吼,更有一些捣乱的不时在一旁变调爆音,口哨声喝彩声起哄声此起彼伏,好一幅歌舞升平的热闹景象。

没有认识的朋友,我向服务员要了一杯啤酒,靠角落找张空桌坐了下来。

刚落座没多久,门口走进来三四个西装革履的成年男子,他们好像也是来喝酒的。

最前面的中年人身材高大神情冷峻,一路走过他不时摇手回应其他桌上的问候,好像挺随意的样子。

这些人刚才吃饭的时候并不在其中,他们走到最前面的酒桌坐下点了一些酒水,轻松聊着什么。

灯红酒绿时间往往过的很快,大概一个小时以后,麦霸们的嗨劲渐渐开始消退,一曲终了,台上陷入了短暂沉寂,

这时,前桌的那个中年男子伸手招来一个服务员,朝他耳语了几句。只见那个服务员点点头,熟练的转身向点歌屏走去。

很快,音乐响起,原来是一首韩磊的《向天再借五百年》,我最喜欢最拿手的一首歌。

那位中年人也不矫情,起身上台拿起麦克试了几次音,然后开始了他的演唱。

可惜他的嗓音太干哑了,调还起的很高,而且歌词也记的不太准,第一段下来已经错了好几句。不过重在他的气势很足,举手投足间那种恨天伐地的英雄气概从重重的怒吼声中喷出,确实有点雍正皇帝的豪迈劲。直到旋律结束他似乎还意犹未尽,恋恋不舍的关掉麦克随着余音慢慢向台下走去。

看起来他今天的兴致不错。

人生最吊诡的地方在于,你最心动的那个时刻往往是在你还没准备好的时候遇到。

也许是酒精作用,也许是少年心性使然。鬼使神差,我也一跃而起,拿起麦克到点歌屏前按下一键单曲重复。

熟悉的旋律再次响起,全场愕然,已经走到台下的中年男子也微微一愣,不过没有回头,依然平静的回到酒桌上。

沿着江山起起伏伏温柔的曲线,

放马爱的中原爱的北国和江南,

面对冰刀雪剑风雨多情的陪伴,

珍惜苍天赐给我的金色的华年,

做人一地肝胆做人何惧艰险,

豪情不变年复一年。。。。。

我沉醉在优雅的旋律中无法自拔,年少张扬飞翔的野望在脑海里阵阵翻腾,好像和歌声已经产生共鸣。。。。

突然,酒桌上那个中年男子皱眉然后大步向门外走去,同他一起酒桌的一个年轻男子见状连忙站起,临时返身走到我面前拿起胸牌看了一眼,然后小跑了出去。

歌唱正酣的时候被打扰,我轻轻皱了下眉,莫名其妙。。。。

正月以后,南方已不再冷冽,招摇的罡风卷动着暗灰夜幕慢慢沉寂;夜色深邃,乐音渐息,晚宴终于结束了。。。

也许是还没到奔走于市井深处、岁掬掌心的年龄。那天晚上,我一直幻醉在异乡都市,豪华丰盛的宴会氛围里无法自拔。口腹之欲让我满足的垂诞于鼾梦;但半夜酒醒欲裂的脑子里,呐喊撕扯着的全是慌乱与不甘。

。。。。。。。。

深圳的初春,天总是变幻的很快,本来晴好天际转眼就是阴暗无边的暴风雨。就像此刻我的心情,郁闷又慌张。

企业文化和岗前培训结束了,学员们陆续被叫走,负责考核的人力资源领导开始分批岗前谈话,直到最后我的名字也没有响起。

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我沿着休息区无寥地游走,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呆一会儿。

还没到下班时间,休息大厅大部分房间都是空的。只有一个临窗房间,一张椭圆形桌子四周,围坐着七八个男男女女在喧哗着什么。他们说话很轻,每人身前摞着一堆筹码花花绿绿标识着数字。

德州扑克,一种集运气、智慧、勇气、算计、洞察力于一体的智者游戏。我信步走了过去。

桌子中间已经散落不少筹码,桌面上有三张翻开的扑克牌。

桌子腰间位置,一位面容精致手法麻利的短发女子,一手拿着扑克一手轻轻敲打桌面,对一个带眼镜的男子打着禁止说话的手势,下方一个扎马尾辫子的红衣女郎,鼓着脸颊,下巴磕住桌沿,不断用眼神扫视桌面,或又偷偷喵向四周,一副百无聊耐的表情。其他人则有的闲坐,有的则一边关注着牌桌动向一边把玩手里的筹码。

我看向桌面,这是一个被翻前加注过的底池,枪口位一个脸上长着青春痘的青年男子open raise,小盲位带眼镜的男子跟注。翻牌红心a红心j黑桃6,眼镜男过牌加注,青春痘男明显有些读不准对手的牌,同时又有些不甘放弃自己的手牌,目前正在思索中。

“荷官计时吧,他太磨叽了”,终于,眼镜男忍不住向短发女子催促道。

短发女子没有言语,用询问的眼神望向青春痘。

“不用了,我弃牌,你到底什么牌能亮出来看看吗?”可能是信心不足,没等短发女子发话计时,青春痘男主动扔出了手里的一对kk,对眼镜男问道。

“不能,你跟注不就看到了吗?你不用管我什么牌,我过牌加注就是想试试你的手牌有没有a,没想到你这么怂”。眼镜神情狡黠,一边往回收赢来的筹码一边戏谑着说道。

“你就是条鱼,其实他什么也没有,就是在诈唬,你应该推回去的”。桌上和眼镜男对角,一位穿西装的男子白了一眼青春痘,在一旁有些“邪恶”的蛊惑着。

青春痘郁愤难平的盯着眼镜和西装男,他感受到了他们脸上的嘲弄,紧咬嘴唇没有反驳,一副忍气吞声的模样。这时桌上对面一位年龄稍长,休闲装男子朝他缓缓摇摇头。

他深深吸口气,便又轻轻把手中紧握着不多的筹码放了下来。

可能是刚才那手牌影响了他的心镜或者运势,后面连续几把,他不是牌太烂就是被其他人不断压制剥削,手里的筹码已经越来越少了。

“其实你不用纠结,刚才那把牌你打的没有错,无论他是否咋呼,你弃牌都是最优策略之一”。我看他章法有些乱,而且桌上明显有人针对他,忍不住在旁边提醒了一句。

“哦,是吗?”。青春痘男抬头看了我一眼,可能感受到了我的善意,对我微笑点点头。

“朋友你会玩德州吗,帮我玩几把转转运如何?”过了一会他突然说道。

“啊???”。这怎么行,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话。

“哎呀,没事,你肯定是会玩,只剩1000多码了,不行你就all in了它,我顺便出去抽支烟”, 乘我楞住的功夫他说完直接站起身来,抓住我的肩头往座位上推去。

“没事的”,青春痘不容我推辞,把我按上座位,然后态度坚决的向外面走去。

我搓着手犹豫地坐了下来。

这个桌上一看身份层级就比较复杂。对青春痘有敌意的眼镜男和西装男可能是一伙的,而且对他不够尊重,但对其他人却没有刚才那种肆无忌惮,甚至对某些牌手还很友好。有些人则好像见怪不怪,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而还有些人则云淡风轻,没有任何表情。而我却谁也不认识。

青春痘走了,眼镜男和西装他们一时找不到开火目标,便互相掩护开始四处出击,频频对其它牌手做翻牌前挤压动作,不断加注再加注,试图用松凶形象统治牌桌气氛。

可我知道,他们的牌力并不强,只要有一定牌力加上合适胜率就可以跟他们拼刺刀。从骨子里,其实我也是一个松凶玩家。

古人云:器小无远见,志骄好生事。

新一局,他们又开始了表演,一人在前位open raise震慑他人,一个在后位加注,我手对10,选择直接all in,其他人弃牌,他俩明显一愣,各自拿着自己的手牌看了看,可能考虑到只需要补充少量筹码就可以看牌,只好都选择跟注。一个78,一个a5,他们的牌力果然一般,出牌很少。

结果没有悬念,我成功triple。筹码增加到了3000,可以选择的策略就更丰富一些。

换手如换刀,接下来的几局我运气翻转。连续几把我都拿到不错的好牌,每次只要他们选择加注,我就推他们all in。开始的时候他们不信我有牌,轮流有人选择跟注,然后结果是我筹码直接翻倍。后来当他们不加注的时候,我选择加注,他们却没有勇气跟注。

最后一局,好不容易当西装男也有一把很强牌选择抓我诈唬的时候,我却有一手更大的牌直接把他筹码清空了。

青春痘出去时间不到半小时,我已经变成了筹码最多的chip leader。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局终,我的惊艳表现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其实,今天的局面并不是我的水平有多高,完全是因为我利用了他们的弱点。就像这个世界,懂得暴力的人是强壮的,懂得克制暴力的人才是强大的。

临走时候,短发女子和休闲男都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公司餐厅小包间,青春痘和我坐了下来。他非要请我吃顿饭。

“你好,我叫宁大毅,你叫什么名字”?他拿着菜单边看边问道。

“啥?林,,林黛玉?我差地咬到自己舌头,什么玩意,,我还贾宝玉呢。

“额,苏宁的宁,大毅力的大毅,”他好像习惯了别人吃惊的样子,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解释到。

“哦哦,明白,我叫陈沐阳,刚从基地那边过来,还没入岗呢。”我连忙附和回答,一边打量四周环境。

“噢,我知道,最近有一批从下面基地选拔上来的新晋员工,看来你在基地混的不错,一般人进总部来可不容易,你是有什么关系吧?”他以过来人的语气试探着问道。

“没有没有,我没有关系,就是比较幸运而已”,我诚实答到。心想我要有关系也不至于到现在还莫名其妙晾在这里,连工作也安排不上。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你不用谦虚。不过总部的情况比较复杂,即使有一些关系,没有董事长那一派系的实力你最好还是小心点,这里的水可是深得很”,他善意提醒到,边把菜单递给我,示意我来点菜。

“是吗,谢谢宁哥提醒,今后我多注意,咱们就随便吃点吧,以后还请多多指教”。我说着把菜单又推了回去。

他意外地看我一眼,仿佛对我的“懂事”很满意。

他在菜谱上勾勾画画完递给服务员,又拿起饮料杯和我客气地示意了一下。用感慨的语气说到:“哎呀,看来你也是不容易,在这里跟我一样没有根基,别看我年龄比你大一点,来的时间也长,但亏可没少吃,我这样提醒你谨慎一点,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他想了想又补充说道:“就比如刚才那张牌桌,针对我的那个带眼镜的和西装男他们都是公司销售派系高层的直系亲属,带眼镜的叫宋江涛,他的父亲是集团电子销售部副总裁。穿西装的叫周扬,他哥哥是医药销售部副总裁,平时他俩就经常勾搭在一起,对科技园里没有根基背景的普通人已经横行跋扈很久了”。

“还有那个穿红衣服马尾辫子的女孩,别看她工作就是个不起眼的前台接待,但她姑姑是集团办公室主任,董事长身边的红人。还有短头发发牌的那个女孩,是我们科技园年轻派里的大姐头,平时集团对外联络都是她做公关和发布,岗位性质超然;据说家族在省市里政商背景很深。还有那个年龄大一些穿休闲装的男子,是我们部门刚来的领导,底细我也不是很清楚”。

宁大毅对公司内部人际关系了解很深,我们萍水相逢,第一次相识他就选择把这些公司内幕言无不尽的告诉我,应该是一个性格直爽,可以交往和信赖的人,不过他仍然只能小心翼翼的生存着。看来从偏远山村奋斗到大城市站稳脚跟,他付出的辛酸远比文字来的更多。

将那些曾经吃过亏的仗义、背叛过的信任、无人捧场的表演和没有回应的爱都统统隐藏起来,变成成熟的保护色。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和宁大毅成了朋友,顺便还结识了园区里的一些人,我们经常一起喝茶聊天,偶尔交流下牌技。

宁大毅每天好像很悠闲的样子,当我疑惑问他是干什么的时候,他只神秘的告诉我这是战斗前的修整,只有发起战争了才会很忙。

幸好,幸福可以来得慢一些,只要它是真的,晚点也无所谓。

唐风确实很忙,从约我详谈,到见到他面的时候,已经是第五天的下午两点,而且他又在一间接待室的茶几上吃盒饭。

“不好意思,最近时间实在太紧了,公司忙着资本运作,老大需要接触很多人,时间安排的很乱”。

“老大是谁?”我问道。

“啊,你不知道吗?老板,董事长啊”,他有些疑惑,嘴角挂着菜叶抬起头看看我。

“哦,我说呢”,我恍然大悟,终于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听说你到现在还没定岗?怎么回事,没人找你聊过吗?”他刚才的心细全在饭盒里,终于抽出时间来向我问道。

“没有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哦,那我帮你问问”,他一边抽出纸巾擦着嘴角残渍一边掏出电话来。

电话通了,也不知道他跟谁胡侃了一会,然后扯到了我的名字,嗯嗯哦哦几句之后挂断了电话。

“你什么时候得罪了吴秘书?你们有交集吗”,他放下电话不解的问我。

“吴秘书是谁,我不认识啊?”我也有些莫名其妙,这个明显不符合常理。

“公司二把手,集团总裁江总的秘书,刚才人力资源部的李部长说,吴秘书过问了你的安排,”

“过问我干吗,我都没听说过他”,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是吗,还是真是奇了怪了,好吧,你别管了,也许是有什么误会,我再问问,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你也别急,这两天好好呆着,顺便熟悉一下公司的环境”,唐风站起来收拾桌面残骸边走边说。“你等我电话吧,我确实很忙,现在就不和你多聊了”。

唐风走了,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而我却像在暴雨中奔跑许久,无论远近快慢都将满身湿透的躲雨人,突然变得对终点没有期待起来,也让我头一次对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有了一丝复杂迷茫的体悟。

。。。。。

三天以后,唐风约我晚上跟他一起吃饭,顺便介绍两个朋友给我认识。

这次他把地点定在了科技园外一个叫翠柳酒家的餐厅。说是餐厅其实有些褒义的意思,也就是里弄深处的一家小餐馆,门脸斑驳狭小、台阶残破不堪,实在让人勾不起太多食欲。

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时候,甚至以为自己搞错了。远远看见唐风在门前招手才收起疑惑跟了进去。

里面太热闹了,完全颠覆了我的想象。簇拥的人群堵在服务台前排起长队,来来往往的服务员在狭小的空间里像鱼儿一样穿梭。里里外外三重进出的房间里摆满了支脚小凳,每个房间中间的区域就是几张大圆桌,没有编号也没有固定位置,圆桌四周有空的地方不时有人插个凳子挤进去,其它人都见怪不怪的帮忙腾挪出一丝缝隙,有些体型偏胖的人则干脆端碗站着吃饭,一点也不觉尴尬。

这场面就像集市一样哄闹。

唐风走到队尾扬着手中排号小票对我说到,“还有两个,等着吧。”

“这是何苦呢? 要不还是算了吧,我们换一家”。 我简直无法接受这种反差,这也太磕碜了。

“嗯#,你知道在这吃顿臭鳜鱼有多难吗,我们一年都排不到几次的,我和老肖就爱这一口,”他把“嗯”字哼了一个婉转的儿化音,然后心安理得排在队尾坚持着说道。

我无语了,叹了口气挤出人群。现在生意都到这个层次了吗 ,就连这种小破粑粑馆也开始搞“饥饿营销”的伎俩啦?

刚到门口,意外看见那天公司里牌桌上认识的休闲装男在眼前闪现。

“咦,你怎么也在这里?”

“嗨,你好,我跟朋友过来的”,我耸耸肩有些无奈的回答。

“你朋友挺识货啊,”他边说边擦身走了进去。

“嗯??”

我顺着身影看见他径直向唐风走去,不会这么巧吧?

果然,世界就是这么小。

“给你们介绍一下”,不一会他俩搭着肩向我走来,唐风远远招呼我。

“我们见过”,没等他说完,我和休闲男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道。

唐风楞住,围着我们转了一圈疑惑的问:“你俩怎么能认识,没有道理啊”?

“我跟他也认识,是不是更没有道理了?”一个俏生生声音响起,牌桌上那个发牌的短发女子也站在我们身后说道。

唐风傻眼了,没想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正好听到在叫我们的排号,便搓了搓手里的小票,随手抄起两个小脚凳一言不发往里面走去。

“哼哼!哈哈!”短发女子斜了一眼唐风的背影,朝我们抿嘴偷笑,得意的甩甩头发,向服务台饮料区走去。我和西装男见状也各拿起一个凳子随唐风跟了进去。

“点的几个招牌菜,徽南口味有点辣,喝可乐解辣怎么样”?唐风从一张大圆桌角落里挤出四个空位,边擦桌子边询问我们。

“我都行,听你的”,我回答。

“我无所谓”,西装男也在一旁点头

“给你们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肖部长,集团证券部部长,这个是我同学,陈沐阳”,唐风思维总算恢复到正常状态。

“你好,肖远”。

“你好,我叫陈沐阳,请多关照”。我们相互握手。

“谁说喝可乐的啦?一点都不健康,还是喝这个吧。”短发女孩拿着一罐自酿酸梅汁,挑衅的从唐风身后垛到面前桌子上。

唐风没有理会,不过还是接过酸梅汁,直接无语地给我们每人倒上一杯。

肖远好像很习以为常他们的相处模式,微笑看着没有说话。

“喂,什么情况?”我见唐风没有继续介绍的意思,便盯着唐风对准备坐到他身边的短发女孩呶呶嘴。

“哦,那个你们已经认识过不是吗,傻妞一个,不用管她”。唐风大咧咧挥挥手,一副随意的样子。

“嗯????”

不过看到旁边递过来杀人般的眼神,他马上又尴尬补充一句。“额,不过酸梅汁确实不错,比可乐有营养,呵呵。”

“呵呵。。。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想好了再说”,她用筷子重重敲了下他的头。

“嗯,嗯,正式介绍一下”。唐风坐正清清嗓子:“那个,林文静小姐,集团公关部部长,香港中文大学高材生,正方集团科技园一霸就是她。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她今天就是个打酱油的,哈哈”。唐风说完自己先乐了。

哈哈!肖远也乐了。

“你去死吧,哈哈!”林文静自己也乐了。

哈哈哈哈。。。。。!!我们几个都乐了。

臭鳜鱼上来了,似臭非臭似香非香的味道果然让人食欲大开。辣椒和鱼皮青红相间,嗅之臭入嘴香的鱼肉配之外焦里嫩的豆腐干,吃起来更是鲜美无比, 好一道人间绝味!

这可能是我这一生吃过最好的晚餐,虽然从价值上它并不十分昂贵,但中间经历的人情事故却含蓄地充满着温暖与友爱,诸如趣味相投、所见略同这样的细节不停在话语间萦绕,再加上独特可口的美食和值得玩味的爽快情绪,让我不得不刻骨铭心。

比起嘴角余香,更让我铭记这个夜晚的,是它冥冥中改变我命运走向这种无端无由的因果,兴许就在揭示着一些人生至理和暗含的逻辑,它让所有卑微的生物无妄坚勇,让生而自由的人们明志致远!!

吃完晚饭我们往回走,林文静回市内家中,肖远回别墅区,我和唐风向宿舍走去。

“肖总什么来头,听他刚才从国际政经局势到国家货币政策,从港珠澳大湾区规划到咱们公司未来行业发展前景,还有深港人文风水格局什么都懂,而且见解独到又深刻,感觉好厉害啊”,半路上我不住好奇的问到。

“哦,肖总是去年董事长专门从香港请过来负责公司资本运作的。别看他才三十多岁年纪轻轻,以前可是国际知名券商驻香港的高管,他在亚太金融行业从业多年,背景深厚资源丰富,操刀过很多经典案例。这次公司相关产业想在国内a股和香港资本市场同步运作,所以花重金找到了他。”唐风如数家珍。

“哦,难怪啊,前几天在牌桌上刚认识的时候,他对谁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想想就是背景硬身份特殊的存在。今天看他侃侃而谈、运筹帷幄的气场和神态,简直跟之前判若两人,不过我能理解”。我内心有些惊喜的说道。

“嗯,你跟他多学习肯定有好处,他这个人挺高傲的,但确实很厉害,这次我介绍你给他认识,就是希望把你带到他们团队,看能不能跟着学点本事。”

唐风停住脚步,想想又加了一句,““希望他能看上你,也许你的人生从此与众不同”。

“噢?你的意思是,今后准备让我跟他混?他和公司有不同吗?”我听出了话外音。

“算是吧。”唐风一副模棱两可,欲言又止的模样。

。。。。。

历史曾反复证明,旧的腐朽落后的思想总是会对新生力量,怀着利己的态度和挑剔的眼光去反复试探,甚至在威胁到他们历史使命和地位的时候,给与摧毁和抵抗。只是它们忘了人类自己繁衍生息的目的,是不断走向更高阶的生存之道和实现最终理想的野望,所以当我们专注着生活的空虚并考虑荣华富贵空幻无常时,也许正走在阿谀奉迎自己堕落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