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建卓看着已然合上的房门,抬起的手最终还是放了下去。
这是女同志,现在又住在他家,这要是进去了就是坏了小姑娘的名声。
一道薄薄的木门将二人隔开,他听着里面低低的啜泣,犹如密密麻麻地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饿哭了还是他不理人气着了。
“我给你做饭。”沈建卓有些无措,只好一口答应苏念念之前的要求,语速有些急,“现在就做,你、你别哭了。”
“不用了,我一会儿就好了,我不饿。”
苏念念吸了吸鼻子,着急忙慌地抹眼泪,不曾想却越掉越多,怎么都止不住,“你能不能离远一些?”
那么失礼的声音被人听见,苏念念越想心头越不是滋味,一听见沈建卓的声音更是尴尬。
可他这会儿反而赖上了,站在门口没有挪窝,半晌才憋出一句:“你要吃什么。”
苏念念听了这话呼吸一滞,他这么执着,要么还是吃吧,重活一世不容易,可别亏待自己。
她揉了揉微红的眼眶,居然认真地想起来,最后带着浓浓地鼻音轻笑起来,“我想吃刘妈妈做的饭菜。”
阖宫里就属她小厨房里刘妈妈。的手艺最好,每到这时候她都会做很甜很甜的糕点来吃。
沈建卓没有听真切,只好反问:“什么馍?”
苏念念破涕为笑,“不是馍,我想吃刘妈妈做的饭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只不过沈建卓漏了个“刘”字,顿了一会儿之后豁然开朗。
只怕是苏念念到了吃饭的点儿想家了,这才哭的这么伤心。
沈建卓的眉头拧了起来,只能一舔上牙膛,认命地走进了厨房里。
外头的脚步声走了,苏念念便蹑手蹑脚地拉开了门,接着门缝亲眼见到沈建卓走进了厨房。
厨房里很快就有了火光,灶火一烧,苏念念那小眉毛扬得老高,嘴角挂满了得意的笑。
以柔克刚、以曲求伸,夫子诚不欺我也!
苏念念坐在长条椅子上等待,两条腿还够不着地,只好在半空中一前一后的晃荡,这样轻浮的动作以前可从来没试过。
她盯着自己的两条白嫩的腿,好像还挺有意思。
“吃饭。”
沈建卓的声音一出,苏念念便兴冲冲地抬头,却见四方的桌子上只摆了两个碗和一个碟子,此外再无其他。
她探头看着碗里黄澄澄地一片,咽了咽口水,“这是何物?”
“玉米糊糊,咸菜。”沈建卓说的时候,第一口已经咽下了肚。
“玉米,还糊?”苏念念的兴奋僵在嘴角,一张小脸板的老长,“这是喂给猪吃的吧,你怎么做这个给我吃?”
沈建卓的筷子一停,原本还算平静的眸子里结了一层冰霜,冷凝着苏念念,“饭是我做的,只有这个,不吃就饿着。”
“你讲不讲理呀。”
苏念念气鼓。鼓地瞪圆了眼睛,脸颊也鼓了起来,那小模样看上去半分威慑力没有,反而像是一条充了气的亲吻鱼。
沈建卓不着痕迹的收回自己的余光,他的动作并不粗俗,但速度极快,三两下一碗糊糊下了肚,趁着苏念念还在和他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伸手去收她的碗筷。
“等一下。”苏念念迟了一步,只按住了沈建卓的手腕。
他的腕骨极为突出,按在手心隔着慌,苏念念看了一眼碗,居然又有几分不舍。
毕竟也算是粮食吧,万一拿走了他再也不给做了怎么办?
苏念念不想开罪沈建卓,又是在吃不下这东西,两厢纠结之下怎么也不肯撒手,惹得沈建卓开口:“吃不吃?”
“吃。”
她只有点头,顶着沈建卓极有威慑力的目光,艰难地端起了自己的碗,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之后,才像喝药一样捏住鼻子,轻轻的啜了一口。
“呃!”玉米糊糊才过喉咙,苏念念就直吐舌。头。
她从来没喝过这么难喝的东西,里头的玉米渣划过喉咙的滋味实在难以忍受。
可一见沈建卓还站着,苏念念只好一口接着着一口的抿,金豆豆又忍不出掉了出来,惹得沈建卓嘴角一阵抽搐。
又不是喝毒药,他做的就有这么难吃?!
“不许哭!”
“你之前这个不让碰那个不让动,还让我住耳房,现在哭也归你管了。”苏念念泪眼涟涟,“本来就是难吃,也不让人说,吃了也不让人哭,土霸王。”
她的声音本来就娇弱,现在染上了哭腔,软糯的和棉花似的,黏在人的耳朵里。
看着她喝药似的架势,沈建卓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啪”一声将端着的咸菜放回桌上,立刻将苏念念的话全都吓了回去。
她缩着脖子,看着沈建卓刀刻一般的下颌骨,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嗝儿。
大约这般僵持了几秒,沈建卓睫毛微颤,头也不回地离了堂屋,苏念念的浑身才算放松下来。
她看着沈建卓离开的方向,想着刚才被吓得大气不敢踹的模样,低声念叨着:“恐吓公主,被抓住了就是乱棍打死,看在你给我做饭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不过眼前的这碗玉米糊糊,苏念念实在是没有喝下去的欲。望,可要是就这么倒了又有点儿可惜,也不知道这个要不要用粮票换的。
她现在可不是百姓供着的公主,而是小老百姓了。
正当苏念念还在和玉米糊糊挤眉弄眼做斗争的时候,碗却被一只大手给撤了,换上了一碗油汪水亮的面条,上头还飘着金灿灿的蛋花,令人食指大动。
沈建卓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着你实在费劲,吃这个,别耽误时间!”
“给我的?”苏念念自觉忽略了沈建卓凶恶的表情,乐不可支,“谢谢村。长,这个好香啊!”
他别过脸,“少说废话,面要糊了!”
苏念念冲他一乐埋头吃起面来,这回看起来可比之前赏心悦目多。
吃面的速度恰到好处,半点汤汁都没溅出来,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异响,只不过是一碗面,却被她吃出了满汉全席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