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么是巳时三刻的时候,一个极为爽利的妇人,带着一个十三四岁左右的少年在母亲的陪同下来看望沈春意。那妇人和母亲年岁差不多,身材窈窕,眉目间有一丝英气。而那少年虽然年岁不大,但气质沉稳,身姿挺拔。他身穿月白色锦服,发丝用青色玉冠束起,目光清澈,舒眉浅笑,风采无二。
那是母亲的闺中密友,也是沈春意三姐妹的干娘,当朝的太医院院判的儿媳,京府府尹的正室夫人曾汀兰。
她带来的少年就是她唯一的嫡子,穆泽鸣了,由于自幼跟祖父学医,身上总有一种别样的气质,这也是他看起来沉稳的原因吧。
沈春意这是第一次见干娘和哥哥,但每年的生辰和年节三姐妹都能收到干娘寄来的礼物和书信,所以并没有很陌生的感觉。
“可怜见的,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啊!第一次见我干女儿就这般情形,真真让我心疼啊!”干娘走来轻轻抚了抚沈春意的脸颊,愤愤道:“这伯府真是作孽!”
“干娘,不打紧了。”春意浅笑着拉了拉干娘的衣袖。
“我意儿如此乖巧懂事,实不该有此一劫。意儿,往后可要学的厉害些,可不要随了你母亲那般柔弱的性子!”
干娘说着瞥了母亲一眼,又道:“柔弱也就算了,还那般执拗,多少苦都是自己讨来吃的,但凡你对伯爷说句和解的话,也不会……哎!”
干娘没有继续说下去,轻轻的叹了口气,看着母亲的眼神极为心疼。
“丛柔,我就一个儿子,今天看见你这三个玉雪可爱的女娃娃,真是羡慕,多想抱一个去养啊!”丛柔是母亲的闺名。
“汀兰,你这身子……”母亲那年收到干娘的信,知道她怀胎八月,被家中宠妾陷害,没了孩子,难过了很久。
“于子嗣上怕是再无缘分了,不过有鸣儿,我也知足了!只恨那贱人如此害我,鸣儿的爹对她还是极为宠爱,无人在意我那没出世的孩子!”干娘悲愤中又透着无奈。
她身边的穆泽鸣听到这话,本来平静的脸上也露出痛苦的神色,轻轻的扶了干娘一把。
屋里一下子陷入沉寂,沈春意没想到,如此爽利的干娘也吃了这么多苦楚。
“哎!我竟忘了!鸣儿,快来见过妹妹。”干娘说着话把穆泽鸣拉上前来。要说干娘这脾气秉性,和母亲真是不同,没想到与母亲感情这般好。
穆泽鸣上步行了一礼“妹妹好,妹妹可好些了?”他耳朵有些泛红,有点拘谨。
沈春意靠坐在床上不好起身,微微颔首回了一礼“见过哥哥,我好多了,只是现在身体还是多有不便,礼数不周,哥哥莫怪。”
“不怪,不怪。”到底年少,面皮儿薄,穆泽鸣挠挠头露出几分无措来。这个妹妹不一般,年纪虽小,看起来也柔柔弱弱的,但气质卓然。
她话不多,但总给人不能小看的感觉。跟家里的妹妹很不同,家里妹妹们面上热情,只不过为了多争些东西罢了,东西到手,就变了脸不理人了。
“丛娘,药石虽与我无用,但我到底生了个嫡子,以后总算有了依仗。你虽生了三个女儿,但没有男丁也是不行的!干娘说着掏出一张药方。”
“这是我向鸣儿祖母求的方子,她老人家尤其擅长妇症,这药方最适合妇女调理身体,你生浓儿后三年无所出了,可是得上心了。”干娘把药方塞进了母亲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