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立无援的林清致暗自瞟了眼楚烨,对方突然间看向她,眸间闪过幽光。
林清致别开目光,漫不经心对陈嬷嬷道:“你说是本妃之物,本妃这穷酸样,岂能拥有鎏金雕花银簪?”
陈嬷嬷正欲反驳,被她打断,“若是侧妃给予我的银簪,用脚趾想都觉不可能。”
新婚夜,王妃被侧妃鞭笞三炷香,怎么可能还会将银簪赠她,这也太矛盾。
但陈嬷嬷并不知侧妃和王妃当日嫌隙,所以她想说,是侧妃将银簪赠予王妃,王妃借此伤人嫁祸侧妃。
“够了!”杨侧妃厉声高吼,此事是她没经思考,用错陷害法子,说罢就跪地认错,“王爷,银簪是妾身的,也是妾身对王妃出手。”
“求王爷责罚,妾身定当毫无怨言,也希望王爷勿要牵罪他人!”
林清致暗叹这杨侧妃虽蠢笨,还蛮重情义,知道为下人求情,陈嬷嬷和秋烟见杨侧妃招供,便纷纷跪饶认罪。
“王爷!”一声高亮嚎嗓突兀响起,只见满脸红斑女子双膝跪地,眼角染泪,和方才无所谓模样判若两人。
她极为悲楚道:“妾身乃您的王妃,按理说这件事,也怪妾身管教不周,导致刁奴犯上作乱,妾身对不起王爷。”
这招叫以退为进,将话说得此番直白,就等楚烨开口将掌印交给自己。
“本王心里泾渭分明,有罪者自会惩罚,受害者也给予补偿,林氏,你在此事中受委屈了,想要什么?”
楚烨凉淡目光黏在林清致脸庞,愈看她杏眸愈觉像女贼,而且她似乎会武功,毕竟十几个侍卫拿她没辙。
“想要掌印!”林清致眼睛亮起,她仿佛看见满列的奇丹宝药向她招手。
“不行。”
这一句,击碎林清致盎然兴趣,打破她酣美幻梦,也使杨侧妃紧张的心稍安,当她听见林清致说教导有误该受罚时,就怀疑对方要谋取掌印。
“为什么不行?”林清致“腾”的站起身,眉眼席裹躁动,“妾身是您的王妃,王府主人,本该享有掌印,协助您管理王府。
您若不相信妾身能力,大可先将掌印交与妾身,且看妾身管理是否得当!妾身敢在此承诺,必令王爷满意!”
话语真诚、态度恳切,她就差发毒誓了,楚烨怎还不点头同意?
“王爷,妾身自知失责,既然王妃想要掌印,妾身还是将掌印交给王妃。”杨侧妃做势将玉器掌印摊在手掌,边说边递出。
林清致伸出纤细玉指,离掌印就差一根头发丝的距离,被半路杀出个楚烨用内力夺走。
他居高临下看着二人,鹰爪刃刺剐蹭掌印,性感薄唇微抿,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本王不同意。”
“杨侧妃,你恶意陷害王妃,管教奴仆不当,罚半年俸禄,禁闭三月。”稍顿,看向林清致,嘴角噙浅笑,露出一丝邪。
“你私摘本王莫奎,但念你遭人污蔑,故陟罚相抵,你可满意?”
“不满意!”林清致直语反驳,众人再一惊,唯有杨侧妃嘴角露出一抹阴笑,但令她欢喜的还在后面。
“你不满意,那本王就将掌印重新交给杨侧妃。”
“楚烨!”林清致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直接扑上去将眼前狗男人撕成碎片,这家伙是有恶臭情趣,存心捉弄她吧。
胆敢直呼王爷名讳的除却当今天子,再无第二人,楚烨眉头轻皱,周身气场瞬间森冷,众人不禁缩脖垂眸,屏气敛声。
“你丫的对我有偏见直说,弄出这些话恶心我,什么意思?杨侧妃是你的心肝你的宝,我就不是人了?”
堂堂王妃要回掌印都不答应,侧室犯错主动交出还不接收、反让她继续掌管,什么道理!
“闭嘴。”
楚烨语气冷躁,自知今天对不起林清致,但于杨侧妃,他心中愧意更甚,所以才三翻四次维护她。
“凭什么闭嘴?人长出嘴就是用来说话的,否则要它何用!楚烨,你别走,你把掌印交给谁说清楚!”
林清致撒腿追,但楚烨会轻功,他双足一顿,身躯轻盈如风,玄黑身影消散翠墨山林,余留一道醇厚悠长尾声。
“罚,王妃禁食一日。”
林清致气得原地蹦三尺高,杨侧妃携众婢子嬷嬷走到生无可恋的林清致面前,出言讥讽。
结果被揍得鼻青脸肿,尤属陈嬷嬷和秋烟最甚,二人捂脸啼哭,东奔西窜般落荒而逃,狼狈不堪。
她正在气头上,杨侧妃等人还敢出言嘲讽,她不找这些人出气找谁出气。
后院,木槿园。
阮灵儿听眼线回禀王府后山一事,柳叶眉紧蹙,将手中茶盏掷地砸碎。
婢女醉花不理解杨侧妃为何会承认银簪是她所物,明明可以说成是王妃偷来意图栽赃。
故将心底疑惑小声说出。
“呵!你可知那枚鎏金雕花银簪,是王爷赏赐。”拖着嘲讽语调,阮灵儿眼眸射出一抹恶毒。
杨侧妃心高气傲,对王爷又情深义重,自是不想让银簪玷污二人情义。
“醉花,你过来。”
阮灵儿附在醉花耳边,轻语低吟一番,醉花不住点头,眼睛露出一抹奸笑。
霞色染尘,月色渐浓,天边最后熹微昼光被墨夜取代。
后山曲径缓缓走出个人影,她垂眸丧气,双脚半走半停,许久才来到后院牌匾。
未进,却听见珍馐堂传来嬷嬷的尖锐吼骂声。
林清致不想多管闲事,但进芙蓉园需经过珍馐堂,瞥见熟悉面容后,她提着急匆匆脚步迎上前。
手里银针极速朝甩棍责罚的嬷嬷射去,嬷嬷“哎哟”一声,揎拳捋袖看向来者。
“老奴请王妃娘娘安。”今天之事她有所耳闻,知晓芙蓉园丑妃竟让杨侧妃吃亏败北,所以面生敬意,不敢招惹林清致。
“李嬷嬷,你怎么样,可有哪里受伤?”关切询问之际却被一道蛮力撞开,只见穿青裳、眼含泪的丫鬟疾步冲来。
脸色苍白、颧骨凹陷,似患重病。
“王妃娘娘,家母卑贱不劳您费心,奴婢只求您看在家母曾为您送膳食的份上,高抬贵手饶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