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背拳的一招一式,在林行心底一遍遍演练,他迫不及待的摆出架势,鼓捣半天,却怎么打怎么别扭。
心头略加思索,林行决定在月夜,借助那红光再好生修习。
他来到刘勇的尸体旁,看着昨日傍晚,还鲜活着的人,此时成了一具七窍流血、胸膛凹陷的尸体,感慨莫名。
任凭你思虑万千、满肚子坏水,终究抵不过他人一道拳风。
可就这样的弱者,都能肆意的欺压自己。
这一切的根源,其实都在于两个字。
力量。
若他有熊铁山的实力,赵管事、刘勇这等宵小,早就把他供起来了。
“通背拳,通背拳……”
林行念叨着这三个字,却不由自主的,就在刘勇的尸体旁,一遍遍的打了起来,拳风呼啸,渐渐有模有样起来。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怀里那神秘石头上,一个小小的人影,也在演练着通背拳,而且更加精炼、玄妙。
……
赵管事面皮紧绷,双目冰冷。
他握紧茶杯的手,关节处隐隐有些发白,地上铺着一张泛黄的草席,草席中卷着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
两侧的黑衣执事弟子,对于一旁低眉顺眼的林行,眼中俱是夹杂嫉妒之色。宽敞明亮的屋子里,气氛有些沉闷。
“刘勇此獠,胆敢偷师熊大人,的确是死不足惜。”
良久,赵管事缓缓开口,目光转向一旁:“倒是林小子,此番能得熊大人亲自传授武功,真是叫赵某好生羡慕。”
“惭愧。”
林行头压得更低:“熊大人所传,小子拼尽全力只记下十之一二。”
“十之一二,也是莫大的福源。”
赵管事老脸上挤出一丝笑意:“熊铁山熊大人,可是先天境界的大高手,能屈尊降贵传你武艺,你可要好生修习!莫要堕了熊大人的威名。”
“是,多谢赵管事提点。”
林行面上适时的露出感激之色。
赵管事点了点头,紧接着像是突然发现什么一般,从太师椅上起身,几步迈出来到近前,拧着眉头打量林行肩头的血痕。
“哎呀!”
赵管事面带愤恨:“刘勇这奸贼,竟将如此繁重的外务交由林小哥来做,欺上瞒下,真是可恶!你,速去取金疮药来!”
说着他指向左侧的执事弟子。
左侧的执事弟子,脸色本来就黑,被赵管事一指就更黑了,也不应赵管事的话,就出了房门,很快拿回一瓶金疮药。
赵管事一把夺过那瓶金疮药,再次笑呵呵的与林行寒暄起来。
静静地看着赵管事表演,林行面上装的既窘迫、又激动,心中却是无喜无悲,甚至有些无聊透顶。
见识了熊铁山隔空一拳打死刘勇后,林行的世界观彻底崩塌,心态也悄然发生了改变,他只盼今晚月亮足够大、足够亮。
到时候,他就能好好试验一番那神秘小石,聚敛月华所生成的红光,对于修炼武学是否有用,有多大用处。
带着赵管事赠予的金疮药,林行回到木屋的时候,已是饥肠辘辘。
山雀叽叽喳喳在头顶飞过,枯黄的落叶在地上翻滚,风儿卷来远处的烟火气,林行目光远远眺望南侧山峰。
层林尽染,秋意正浓。
天空乌云汇聚,零星的雨滴划过脸颊,带着丝丝凉意。
眼见天公不作美,林行苦笑一声。
“山上院子里,那叮叮当当的声音,应当是打铁声吧?”
林行转身推开屋门,枕着双手躺在板床上,又困又饿,本想小憩片刻,却不想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了傍晚。
他一个挺身坐了起来,甩甩发麻的双手,而后出了屋子。
此时已然放晴,天边晚霞漫天。
众人早已开始排队打饭,见林行出来,那抢走林行肉干和小钱的高大外务弟子,和放饭的油腻大汉,神情都有些不自然。
在赵管事不知是何用意的宣传下,河阳镇铸铁山庄的两百余外务弟子,基本上都已知晓林行得到熊铁山传授武功的事。
武功。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在这个混乱的世道,却是安身立命的东西。
那身形高大的外务弟子,心里挣扎片刻后,突然转身回到木屋里,取出一串小钱和几块碎银,小跑着来到林行身旁。
扑通!
这高大的外务弟子,竟直接双膝跪地,双手捧着那些银钱:“林哥,小的有眼无珠,日后有事您吩咐。”
林行愣了一下。
众外务弟子的队伍也陷入死寂,随即轰然炸了锅。
“曹莽这小子,没想到骨头这么软!”
“老子早就看出来了,曹莽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呵,呸!”
“你们说姓林的会怎么做?”
听着耳畔的议论纷纷,林行心中有些好笑。
几天前,听这些人称呼刘勇为姓刘的,如今则称呼自己为姓林的,颇有种前世阶级斗争的感觉,很是微妙。
他从曹莽手里接过银钱,打量了一番眼前这相比较自己,高大出不少的家伙,见其十五六岁的模样,细皮嫩肉,长相倒是不错,就是有些流里流气的,心中敛去对其的报复之意。
人家都跪下了,还拿出了可能积蓄已久的几两碎银,林行自是没有不原谅其的理由,当然主要是后者。
没谁会和银子过不去,林行也不例外,毕竟练武,银子是必须的。
“曹莽,名字很有内涵。”
林行笑了笑,就来到队伍后面开始排队,闻着淡淡的饭香食指大动。
曹莽心头一松,赶紧起身,拍拍膝盖上的土,就排在了林行身后,看这眼前这个单薄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轮到林行的时候,那油腻大汉特意多盛了一些肉,林行匆匆填饱肚子,依旧没寻到秦岚的身影,眉头微皱。
林行迈步来到曹莽的身旁,询问曹莽是否知道秦岚去哪里了,曹莽不出意外的摇了摇头,林行寻不到秦岚,有些愣神。
他们这排木屋,住着二十余名外务弟子,所负责的工作主要是砍柴。
瞧不见秦岚,难道他被调走了?
对于这个一饭之恩的儒雅少年,林行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林行发了会愣,甩了甩头,就匆匆去忙自己的外务了。
晚风下,瀑布旁水气弥漫,感受着阵阵凉意,林行把两个木桶打满水。
今天他要早些做完外务,然后尝试一番心中的想法。
诚然,以此时赵管事对待他的态度,他换个相对轻松的外务不成问题。
可林行没有开口。
求人办事,从来是要付出代价的,更何况,眼下这挑水的外务,他已熟悉的差不多了,做起来不说得心应手,总不会出什么差错。
要是换个外务,可就不一定了。
林行思虑间,就挑着水上了山。
肩膀的伤口传来阵阵钝痛,林行恍无所觉,这痛楚他已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