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第二天又跑到五枫斋去。

头天她怕碰上年羹尧，没敢再去秋意居碰碰运气，想想还是来了五枫斋。

这次洪掌柜的表情软和了好些：“算你这丫头运气好，店里刚好来了位贵客，幼时在北方长大的，或许你那方子能用得上。我就不试了，直接买了你的罢。”

无双早闻到空气里飘着的牛奶味。心道这哪里是不试了，明明是失败得人麻了……她会选择双皮奶可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能一看就会，也不能怎么都做不成；不能太阳春白雪也不能太下里巴人。在21世纪她对着视频菜谱还是失败了十来次呢。不过按说这边的大厨是经验十分丰富的巨佬，要复刻出来应该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她可不会说这个。而且如果没有她做出个样子来，这玩意可是得清末才会被广东吃货们发明出来。

毕竟得了实惠，她还是客气道：“便多谢掌柜了。”

对方冷哼一声：“但，有个条件。”

“你说。”无双的笑容淡了点。

“既然和我五枫斋做生意，就不能再去和秋意居谈。”

无双闻言微微一笑，知道鱼儿上钩了。

秋意居她让青儿打听过了，是才开不到十年的饭馆，菜色新颖，扩张迅速，现在已经严重威胁到了五枫斋的头牌地位。确实还是有些人念旧就认这块招牌，但是五枫斋是肯定有危机感的。做生意最忌讳被人看穿底线。无论是她的态度还是言语细节，都一直在传递着“这种菜谱我有很多”“你绝对复刻不出来”“我随时可以找别家”的态度。这样一样她的菜谱掌柜就是看不上，也不能坐视她拿着新东西往秋意居跑。

“五枫斋买下的方子我自然不会卖第二家，但是如果是五枫斋不想要的方子呢？”

“也不行。”掌柜想都不想就回答。

无双眯起眼睛：“您这样让我很难做啊。这是想用一张方子的钱买断我手里所有的资源，这合理吗？”

“总之你就是不能和两家同时合作，”掌柜抱着手臂，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与你说句实在话罢，两家势如水火，就是刚刚你去了秋意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谈妥了，他们必定也会提出这个要求的。”

无双“啧”了一声，手指在灶台上轻轻叩了几下：“这样。后面的先不说，我答应后边的方子可以优先和五枫斋合作——但现在这个双皮奶方子，你既要了，能不能先结了钱给我？以后的方案可以我们一起讨论决定。如果您的价格公允，我也不必再费事去找别家。”

掌柜点点头：“也罢了。我店里许多秘方本是家传的，也有我父祖兄弟出外吃过回来自己仿造或改良成的，外边买的方子实不多。这行里通常价格也分三等，一等花哨细巧的六十两，二等精致时兴的四十两，三等寻常可吃的三十两。你这个嘛……”他顿了一下，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瞳孔放大，才接着道，“要是去了秋意居，那些人没底蕴不识货的，不像我们积年的老饕自然知道这东西的好处，就要给你开三十两。五枫斋一者不缺这钱，二者，如你所说，以后还有合作。我给你开二等往上再加十两，五十两。没意见的话，我现在就叫人拿东西过来，你再口述一下这双皮奶的做法，我们记下，试做两次成功，银货两讫。”

无双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极其满意。她早与青儿聊过物价，心里对这个数字的购买能力是了解的，若只是单租一小院子加上吃穿，这钱够她俩母女活好几年了。

“老板大气。”无双还是没绷住这么说了一句，这话其实按她的理解是半调侃，在这个时代却是句实实在在的吹捧。掌柜心知这孩子没被自己冷脸吓跑也难得，嘴角默默上扬了五度，又问要不要给她换些铜钱，无双自无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