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刘舟的心意（二）

忠良街后炒河粉香。何以湫大口大口的吃着炒河粉，这是刘舟害她吃不到饭的补偿，河粉里有大片大片的瘦肉，豆芽和韭菜，她大口大口的吃着，韭菜油的香味在舌尖绽开来，味蕾上全是享受。

刘舟看着何以湫，沉默半响后，他将何以湫的身份证轻轻推到她面前：“完璧归赵。”

何以湫一手抓住身份证塞进口袋里。

“你真的不要跟我在一起吗？”刘舟问。

何以湫头也不抬的说了句不要。刘舟不死心，争取道：“如果你跟我在一起的话，这辈子我都会好好对你的。”

何以湫没有说话，只是埋头扒河粉。

刘舟自顾自道：“我知道你对我们兄弟两有些误会，自打你进厂我就开始变相的难为你，我伙同过大家一起欺负过你，你不喜欢我，这是肯定的。只是你能不能把那些误会当成是欢喜冤家的开头呢？”

何以湫抬头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刘舟望着她那双大大的眼睛，猛地吞咽几次口水：“你知道的，我家有两兄弟，我和我大哥都来广东这边工作。老家还有爸妈和爷爷奶奶，我大哥已经成家了，现在家里人最挂心的也是我的亲事。”

“前儿我父亲来信，说我爷病危。催着我和我哥回去，我们想着这次回去后，便在家乡做点小买卖，不再出来奔波了。所以临行前的日子，我想来看看你，再郑重的问你一句，你真的不肯跟我回四川吗？”

一句话落，何以湫将最后一块瘦肉扒拉进肚子里。再擦了擦嘴：“我不愿。”

刘舟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是这个结果，只是没再次听到她的拒绝，他还不死心。

忠良街前是一片海，为防风固沙种有红树林。刘舟站在海堤前看林间海鸥飞翔。他知道回到老家四川后，这样的景色便再也看不见了。

何以湫从忠良街前走过，一如当初从他面前走过。刘舟叹了口气。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何以湫的？他也不记得了。他只是记得那日领导来抽查产品，恰巧抽查到何以湫的，因为当时她和她的小姐妹都是初来乍到这座城市的，所以被周围的人欺负的好惨，主管们也为难她们，她们的活总是比别人的多一倍。

因为这样，其他人心有怨气，工作以次充好，独何以湫一丝不苟的完成了所有工作。尽管有时候她因为这些而吃不上饭。他一开始被她不卑不亢的工作态度吸引，后来她吸引他的地方越来越多，只是可惜，一开始对她不良善，错失一世姻缘。

刘舟在心里说：对不起。

还有，如果不能在一起，那祝你往后的日子里平安顺遂。

彼时林烁也在忠良街，他和他的族兄林天辉在一起吃烤串，明天就是他大哥林天祥结婚的大喜日子了，今夜他拉着林烁一起到这小街来吃宵夜，顺带商量着明天一道过去新娘子那边迎亲的事情。

林烁大口大口的吃着肥肠。林天辉喝了口啤酒：“我妈说，我哥结完婚后，接下来便是要给我说亲事了。咱们一块长大的那群人里，就剩你还没成家了，你说你爹对你到底是个什么章程啊？”

林烁说不知道。

林天辉拍了拍他的肩膀，整座东城的人都知道他父亲是个多么专横的人。他父亲唯一的女儿林瑶被他爹草草的嫁出去了，而林烁这个不得宠的儿子，估计他父亲是不会替他张罗婚事的。

正当林天辉叹气之际，林烁起身往外走去。

彼时，林烁见着了何以湫，他朝她走过去。林天辉一手支着下颚朝她们望过去，他想，林烁这小子艳福不浅啊……

长街上，林烁问何以湫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在听到何以湫要回厂子后，他朝那边的林天辉挥挥手，意思是他先撤了。

长街将二人的身影拉的老长。林烁走在公路的外侧，何以湫走在公路的最里头，偶尔有几辆自行车从他们身边经过。

车铃叮叮当当的响。

翌日，林天辉的大哥林天祥办喜事。村子里的人天蒙蒙亮的便都起床到林天祥家帮忙活了。南庄村的人其实都姓同一个姓，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些血缘关系。

其关系大抵是这样的，你爷爷和我爷爷是同一个爹生的；我爷爷和他爷爷是叔伯，我们是族兄之类的……

这是一条血缘很近的同族人村。

他们从小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一起偷一块田的番薯，馋同块糖的兄弟……后来他们自相残杀，处成路人，不胜唏嘘。

但现在的关系，还是相近的。

天一亮，林烁等人便要同新郎一起到隔壁村接新娘子了。临出发前，他们需吃一碗甜汤。都是年岁不好的日子，这样的甜汤纵使是过年也吃不上几回，这次碰着人成亲，那户人家掏空了家底来办席面，所以甜汤任他们吃。

林烁最爱吃甜食。一碗甜汤，底下潜着厚厚的一层糯米，中间是几粒汤圆缠着面条。汤圆是实心的没有馅料，但糯米团的最外一层过着红糖的甜，吃起来是十分爽口，林烁一口气吃了四碗，还觉得不饱。

林天辉走过来一把揽住他的肩：“急什么？晚点还有很多好吃的任你吃，那边才刚刚热了油，炸起了猪肉。你现在吃这些吃的这么多，待会那些鸡鸭鱼肉还怎么吃得下去？”

林烁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掷地有声道：“吃得下。”

林天辉：“……”

这天傍晚下工后。林烁托糖果厂的门卫进去寻何以湫。何以湫跑出来后，他拉着何以湫来到一条小巷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来，只见那其中包了半只烧鸡，还有几块炸猪肉。另外一个油纸里包的是甜菜，腰果菠萝混雪梨，这是林烁从宴席上顺下来的东西。

而这几样东西也是最受宴席人欢迎的。

何以湫伸手接过来，一边吃着一边说：“你们海边的人就是会吃，这饭菜也做的这样好吃。”

林烁：“这些东西也不是每日都吃得的。是我族兄结婚，我才能顺些过来给你的。”

何以湫啃着烧鸡腿道：“那什么时候轮到你结婚啊，届时也请我吃烧鸡腿？”

林烁闻言，怔怔的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