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烟本来还想纠结一会儿的,但她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一股脑的扎紧左边的小道里。
她飞快的迈着自己的步伐,可能她的三四步只有别人一步那么远,但她还是忍着巨大的疼痛走在这条石子路上。
此刻我的脚怕是肿成了一座小山丘吧,冷烟在心里自嘲道。
她走了一阵,停了下来,身后的脚步声渐渐平息下来,周围一片静谧,看来那个脚步声走向右边那条路了,她在心里暗暗庆幸道,还好,自己目前还是安全的,得赶紧回到那个房间里了。
到底在哪?冷烟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我好像迷路了,她看着眼前的景色,有些荒凉,这是一条湖水,上面飘浮着很多枯黄的树叶,显然这里是欧阳府最偏僻的地方,极少有人会来这里,湖边的草都已经发黄,估计从建府以来都没有打扫过。
没想到以奢华著称的欧阳家还有这种地方,冷烟坐在草地上,伸开腿,小心的揉捏着,她看着湖中倒映着柔和的月光,隐隐觉得欧阳夜此时一定已经发现自己不在了吧。
不过那又如何,冷烟躺下来,看着满天的星星。
冷烟想看看,欧阳夜不是很厉害吗,能读出她的心思吗,那她就在这等这,看他能不能找到自己,反正她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还好,自己身上多穿了一层小厮的衣服,在这冰凉如水的夜里倒也没有那么的冷。
这是什么声音?冷烟坐起来。
空气中飘来一阵轻柔的琴声,伴随着湖面泛起的水纹缓缓传入冷烟的耳中。
哪来的琴声?
冷烟扫视一圈,这里明明没有人,她小心的站起来,尽量减少腿部运动,她把身体重心都移到右腿上。
她慢慢走到湖边,那琴声也变得清晰起来,“不知何人在此抚琴,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冷烟喊道。
琴声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响起,比刚才悠然亢长的曲调更为张扬紧凑了些。
这是什么人才会弹出这样挑动人心的声音,冷烟看着湖水随琴声摆动,变幻着不同的图案,“好神奇啊。”她说道,“不知是何高人,可否出来一见?”
冷烟突然对弹琴之人非常好奇,究竟是怎样有才华的人才能将琴弹的如此的出神入化,她已经有些期待了。
在她问完后,她能明显的感觉到琴声换了一个方向,不再是从湖对面飘洒而来,而是从自己的右边,她顺着琴声往右边看去,她看到了一个白衣少年坐在那里,冷烟渐渐面色凝重起来,她看到那个前面面前居然没有琴,他徒手在空气中弹奏着。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开头?冷烟惊讶的看着少年,少年正弹的忘我,她慢慢走近。
“你是谁?”
少年没有说话,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
“你别误会,我只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弹琴的。”
少年依旧专心的抚着琴。
借着月光,冷烟清晰的看到他修长的手指犹如在跳异常精美绝伦的舞蹈,“你的手指好灵活。”
少年停下来,看着冷烟,他右眼下有颗泪痣,映衬出一种独特忧郁的气质。
“你是欧阳府的人吗?”冷烟对眼前的少年充满了好奇,他怎么会有这样神奇的魔力,居然对着空气弹奏出一首完美的曲子。
“欧阳府?”他开口道。
“你也这家的少爷?”
“不是,我跟欧阳家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少年皮肤很白,就好像飘逸的羽毛,很轻柔,在他身上并不奇怪。
“我是被囚在这里的。”
“囚在这?”冷烟看到他双脚被一根很短的铁链绑着,“这么巧,我也是被囚在这的。”
少年冷哼一声,“无聊。”他迈着很小的步子小心翼翼的走着。
“你往哪去?”冷烟跟上他,或许是太急的缘故,她没有看到地上的东西,莫名的被绊倒在地,“好疼。”她叫道。
少年停下来,看着身后的冷烟,“往了告诉你,这草丛中有很多小小的凸起的铁柱,不仔细看很难察觉。”少年走到冷烟身边,“你自己能站起来吗?”
“我的脚,好疼。”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从脚底开始一股麻木感传便全身,她此刻就连五官都是麻的,“我好像动不了了。”
少年看到冷烟脚上肿的很高,“这情况持续多久了?”
“两个时辰,或许更久,具体时间我也不知道。”
少年弯下腰,轻轻把冷烟的鞋子脱掉,掀起裤脚,她的脚碗处已经胀的很红了,“你怎么肿成这样还一直不停的走路,就不知道歇一歇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点点责备。
“要你管。”冷烟撅撅嘴,怎么谁都要教训自己,她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真是奇怪了。
“那我不管你了。”少年作势就要站起来。
冷烟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别这样,我就是开玩笑,开玩笑而已,别见死不救啊。”
少年蹲下来,端详着,“你可以站起来吗?”
“如果你愿意扶一下我,或许可以。”
少年扶着冷烟的肩膀,冷烟半躺在少年怀里,她能感受到少年身边淡淡的薄荷清香。
“谢谢你。”冷烟抬起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少年道。
“先去我房间吧,那里有创伤膏,虽然不能根治,但至少可以缓解。”
“大恩不言谢,以后你有什么困难找我,这次算我欠你的。”
少年冷笑一声,“你帮我?”
“怎么,你不信,我这次扭伤脚纯属意外,意外你懂吗?”
少年没有说话。
“喂,你叫什么,我该怎么称呼你啊,总不能一直唤你喂吧。”
“秋暮凉。”
“冷烟。”她笑了笑,“你的名字很好听。”
“到了。”
冷烟看到一间很简陋的屋子,只用几根木头搭建而成。
“你住这里?”
“我很快就会离开的。”
冷烟心里突然有一丝窃喜,同样是囚禁,还是自己待遇高些,至少住的没有这么的差,她看到秋暮凉脚腕上的褶皱,这铁链他到底戴了多久,才会把皮肤勒成这样。
秋暮凉把冷烟抚到床边,“你坐上来,我来给你上药。”说罢他就要去拿药。
“我这有药,应该可以用。”冷烟想起欧阳夜给自己的药膏,从袖口里拿出来,递给秋暮凉。
秋暮凉看着这个镶嵌着宝石的盒子,“欧阳夜的东西,你也敢用?”
“这个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不习惯用别人的东西。”他从桌子上拿过来一个瓷白的小罐子,只有拇指般大小,秋暮凉打开盖子,把倒出的青色粉末倒在冷烟肿起的鼓包上。
“疼。”冷烟握住他的胳膊,“你轻点。”
“我都还没碰到你。”秋暮凉又倒了些药上去。
“好疼,你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是莯草,放心,这没有毒的。”
冷烟移开手,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相信他,自己在他手中,又受了伤,想要跑是不可能了。
“你还是大夫治吧,我这只药能起到暂时缓解的作用。”
“找大夫,我上哪找去?”冷烟说道。
秋暮凉把药膏放到桌上,“今晚你就睡这里。”
冷烟看着他,我睡这里?我俩要睡一起?
“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在这里,我去外面。”
“外面有能睡觉的地方吗?”
“无妨,我暂时还不困,等过了今晚你就回去吧,找欧阳夜,他会给你找大夫的。”
冷烟怎么感觉他跟欧阳夜好像很熟的感觉,“你跟欧阳夜是什么关系?”
“仇人。”
“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你有恨他的地方。”
秋暮凉看了冷烟一眼,很快就转过头去。
“你怎么不说话了。”
“没什么好说的。”
秋暮凉眼中闪过一丝忧愤,冷烟从见到他第一眼就觉得他浑身上下透着忧凉之感,从他的琴声中就可以听出来。
“对了,你是怎么空手弹出琴音的?”冷烟期待的看着他,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功夫,原来离开冷家,离开父亲的身边,这世界上有这么多厉害又年轻的人,跟这些人比,冷烟就如同烟火里的尘埃,微不足道的散发着自己的生命。
秋暮凉摇摇头,显然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走出去,留冷烟一个人在屋里。
投过窗户,冷烟看到他缓慢的往湖边移动着,在离湖面十步路的地方停下来,坐了下去,他的背影看起来那么的孤单,他整个人被包裹在身上那件宽大的白色衣袍里。
他到底怎么了,冷烟能从他身上感受到深深的无助之感,明明他看起来不过十五六的年级,怎么会有人到中年的沧桑。
欧阳夜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自己会不会也会被欧阳夜折磨成那样,这一切都是未知的。
我不能再这样了,我要赶快治好脚伤离开这里,在西蒙国,除了她自己,她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了,看着秋暮凉,她在心里说道。
她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