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地上挺着腰,我决定先保持这个姿势,免得屁股痛。
正要抬头问魏珂为什么要给我打这一针,黑暗中的魏珂就已轻声哭泣起来:
“薛医,我以前对你的伤害实在是太深了,我知道,空口白牙地说‘我爱你’,你根本不会相信!所以我们在一起吧,只要我们在一起了,你就知道我是真心实意的悔改了,这是没有任何虚假的真情……”
柔柔弱弱哭完这一句,魏珂趴在床边上。
她眼角含着泪,重新拉起我的手,想要全心全意与我在一起……
我脑子里浮现一句荒唐的问话:这……就是你给我打一针的理由?
可这句荒唐的疑问,很快就埋没在沸腾的血脉中。
看着睫毛不住颤抖的魏珂,我多年恪守的底线彻底崩溃。
心里那根弦一松,我的思维和身体,又被厉鬼庞兰彻底控制住。
在魏珂一心迎合的状态下,我双手一扯扣子,整件上衣就被我彻底扯裂。
正要不顾一切时候,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
方芷晴一抖手,两道黄符一起飞出。
其中一道黄符,直直射向我的脑门,另一道黄符,射向魏珂的侧脸。
我身体被厉鬼庞兰控制着,反应超快!
脑袋‘唰’地一下,像跳维吾尔族舞蹈一样,直接在脖子上横移了十厘米。
这一下躲避,刚好躲过了方芷晴射来的黄符。
我眼神从魏珂身上移开,凶戾地盯上了门口的方芷晴!
在我做出躲避反应的时候,方芷晴射向魏珂的那一道黄符,正中魏珂的太阳穴。
魏珂整个身体一下就僵住了,她的眼中充满恐惧,她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思维受厉鬼庞兰的敌意引导,开始深恨起这个搅事的方芷晴。
于是我双腿一踢床头墙,整个人像一只跳鼠一样,龇着一口大白牙就扑向方芷晴。
方芷晴第一道符没贴住我,她还以为我会跑掉呢。
见我被庞兰控制着身体,疯了一样的去扑她,这正中了方芷晴的下怀!
我速度虽快,可在方芷晴的眼里,我就像是一个飞天大靶子,她想不贴中都难!
一抖手,方芷晴一口气甩了十多张黄符贴纸!
我估计她是把所有存货都甩出来了,生怕制不住我。
面对这雪花一样多的黄符,别说是跳维吾尔舞蹈了,就算把脑袋缩进胸腔里,我也躲不掉啊!
“呀啊!”
第一道黄符贴到我脑门的时候,厉鬼庞兰就尖叫了一声,然后她就藏起来了。
我恢复了所有本我的意识,并掌控了身体。
但这没什么用处,因为方芷晴的符纸不光能镇厉鬼,她连我的身体也一并镇了个结实。
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头戗在地板上。
鼻子剧痛,我眼泪鼻涕一起流,整个人却做不出任何反应。
这下解决了所有的麻烦,方芷晴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从兜里慢慢摸出一张银行卡。
将银行卡插在取电的卡眼中,屋里的灯光终于亮了起来。
方芷晴轻咳一声,她先把将踢坏的房门虚掩在门口,然后走到魏珂旁边,用被子遮住了魏珂的身体。
做完这些,她又拎起那枚掉在地上的传承符坠,坏笑着来到我面前。
“薛医小可怜,要不是师姐罩着你,你可就惨咯~”
方芷晴这个小辣妞,先伸手刮了我的腮帮子,又笑嘻嘻地说着风凉话气我。
我自知理亏,就转动着眼珠子去看地面,有意躲避方芷晴的眼睛。
方芷晴见我不敢看她,她就起了捉弄人的兴致。
她把手里的传承符坠甩成圆圈,一条一条数落我将要面临的处境:“怎么嘛,你还不服气呀?那我替你数一数你的损失——一旦你的少阳之身被破,你这辈子的成就,也就是宋波那个半吊子水平。”
“而且,你肯定会被这个女生身上的源蛇诅咒选中!到时候,我和我爸爸想尽办法,也没法让你活过七天!”
“你以为这就完啦?薛医小师弟,你想的未免太简单了点~~你身上可还有一个厉鬼呢!她会趁你体弱,取你意识而代之,到时候,你连你自己是谁都记不起来,就别讨论什么未来了……”
说完了所有糟糕的后果,方芷晴摇着头,戏精一般替我惋惜长叹:“好一个风流少年郎,却被一晚春光毁掉自己一辈子,可悲可叹呀……幸好师姐我来的及时,不然我上述所言,都成了现实了,你这个蠢薛医!”
最后骂完这么一句,方芷晴把手里的传承符坠套在我脖子上,并顺手揭开我脑袋上的所有符纸。
终于恢复了正常状态,我立刻爬起身跟方芷晴解释。
“方小姐,今晚这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子,我来这儿的本意,其实是来照顾魏珂的;她在微信上向我求救,我以为她真出事了,就赶来看看,没想到……”
看着房中的狼藉场面,我就算脸皮再厚,也说不下去了。
方芷晴撇着嘴,挖苦我:“真的没想到吗?哼!我看你们俩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薛医,你若不是我师弟,你以为我会管你的破事?你自己瞧瞧这屋里——我要是晚来一步,本姑娘的眼睛都你搞脏了~”
被方芷晴的大白眼来回凌迟,我低着头,直愣愣地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方芷晴见我气势全无,脑袋缩的像个鸵鸟,她扭过头去偷笑一下,起身走到魏珂旁边。
魏珂的眼睛眨了眨,示意方芷晴放她自由。
方芷晴看出了魏珂的意思,她根本不理会魏珂的眼色。
先从地上拾起那根灰色绳子,然后方芷晴用绳子裹着毛巾,往魏珂身上一圈圈地缠。
眼看方芷晴拿绳子捆绑魏珂,我觉得她这种做法,有点过于离谱了。
“方小……呃,方师姐,魏珂她感冒了,本来就没力气反抗,你还绑她做什么?”
我想帮魏珂说话,却知道自己没有这个立场,就只好先叫一声‘师姐’,哄哄方芷晴这个小辣妞。
方芷晴眉眼间全是笑意。
她一边绑人,一边回过头,对我甜甜地应一句:“嘻嘻嘻,乖师弟,师姐可不怕她本人,而是怕她身上的源蛇诅咒,那东西太凶,活人沾了就得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到现在为止,我已经听方芷晴提过两次‘源蛇诅咒’了,可我对它的认知,还只停留在其名称之上。
见方芷晴这么忌讳源蛇诅咒,我就顺势问了一句:“师姐,源蛇诅咒是什么?我师父给我的《五行大义之诸天身灵》中,根本没有出现过这个词语。”
“《五行大义之诸天身灵》?我没看过啊?那应该是有关请灵的书籍吧?你是受人尊重的乩童,不了解这些方外诅咒倒也说得过去。”方芷晴系好手里的绳子,顺嘴评论了一下我提到的书籍。
绑好了魏珂,方芷晴冲我眨眨眼睛:“源蛇诅咒是她惹出来的,就让她自己跟你说吧,我在旁边给你盯着,免得她又说瞎话骗你。”
一把扯掉魏珂脸上的黄符纸,方芷晴换了付表情,她皮笑肉不笑地质问魏珂:“魏珂,你就说说吧,你把薛医骗过来是什么目的。”
魏珂之前听到源蛇诅咒四个字的时候,她就知道,她的计划彻底失败了。
现在被方芷晴直接点题,她也就破罐子破摔,开始把所有的隐情都交代出来。
魏珂身上的离奇故事,得从我跟魏珂分手的那天说起。
那天晚上,她跟我吵架分手之后,就回到恒王地产的员工宿舍准备休息。
可她刚回到临时居住的双人房女工宿舍门口,就听到阵阵喘息声传出。
魏珂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生,她立刻就明白,是她同宿舍的女生,带了男朋友在宿舍里做事。
白天才经历了文小龙的糟糕事、派出所一日游、以及我跟她的彻底分手。
这三件事让魏珂的心情非常糟糕,现在一回宿舍,又被同宿舍的女生给‘堵’在门外……
魏珂实在忍不下去了,就彻底爆发了!
她打开手机的录像功能,然后开门、开灯、怒斥其不要脸。
这三步动作一气呵成,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
房里的俩人好像没有发现她一样,任她拿着手机对房间里的俩人一阵狂拍!
她想用这视频,让这位与她同宿舍的女同事卷铺盖滚蛋!
可她没想到,她抓包到的这个男人,居然是她的顶头上司——刘副经理。
这下转主动为被动,魏珂想跑都跑不了了。
这要是换成别人,抓包抓到上司头上,工作肯定是丢了。
可魏珂的舅舅是项目总经理,比刘副经理的职务还高一头。
这刘副经理顾忌着这层关系,也不敢对魏珂做什么太过分的举动。
他只是勒令魏珂删除手机里的视频,并告诉魏珂,明天的暑乐岛出差任务,她也必须跟着去才行。
这就等于是把她拴在身边,随身监视她,免得她在公司里胡言乱语。
就这样,本来哪儿都不用去的魏珂,第二天被迫去暑乐岛实地考察。
暑乐岛地处南部海岛,是恒王地产近几年来最大的一笔投资。
暑乐岛上没有机场,他们一行人在马来下飞机,再坐船登岛。
船上除了恒王地产的员工,再就是十头牛和十只羊了。
坐船的时候,由于语言不通,魏珂也问不清楚那些本地人运牛羊到岛上的目的。
后来,登岛当日,魏珂被各种经理,各种主管点名做事。
她差点跑断了腿,才算完成恒王地产当天要求的测绘任务。
在测绘过程中,她也发现了暑乐岛上不为人知的一幕。
那就是——活牲祭祀。
她发现,那些运来的牛和羊都是用于祭祀的,而不是其它的商业作用。
这事是被魏珂赶巧了:当那些本地人举行祭祀活牲的时候,她刚好拿着望远镜、测绘仪器看到了那些人的祭祀细节。
当时,那些人把牛和羊赶到一个山洞里,然后在山洞口点燃火焰,以免牛和羊自行逃出。
之后,举行祭祀的人就坐船走了。
魏珂处于好奇,就跑过去看看牛和羊怎么样了。
绕进洞穴里面,魏珂才发现,洞穴的深处,全是弯弯曲曲的毒蛇!
魏珂怕蛇,就火烧屁股般的跑出来了。
她再也不想去探寻牛和羊的下场了,因为她怕极了那些颜色各异的毒蛇。
她想着,等任务结束,就第一时间离开这座未开发的海岛。
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刘副经理这个人,居然要在野外烤肉串吃!
这荒郊野地的,哪有肉串供他烧烤?
刘副经理逞强,说他有办法弄来肉串,之后,他就独自离开公司帐篷。
一个小时过去,刘副经理就拎着一串串的肉条回来了。
魏珂最怕的事情来了——她一眼就看出那些肉是什么肉。
她是打死都不想吃刘副经理的烤肉串。
可这位爱吃烧烤的刘副经理——也就是这个被他抓了现场的顶头上司,却主动给她递来了两串烤肉串。
魏珂要是不接受刘副经理的肉串,那她肯定会被刘副经理认定成不识时务。
时间久了,刘副经理想给她穿小鞋,她舅舅也护不住她呀?
事赶事的赶到这里了,魏珂没办法,就忍着恶心使劲吞了两串烤串。
并且在吃完烤串之后,还发出了‘烤串真好吃……’的惊喜朋友圈。
结果那一晚上过后,在暑乐岛上过夜的所有人都上吐下泻!
起初,大家只以为是吃烤串吃坏了肚子,就组着团去医院就医。
可医院根本查不出问题,止泻药开了一大堆,没有一个人的症状有所减轻。
这时候,当地的人告诉他们。
是因为他们惹怒了岛上的丝神大人,才会被丝神大人迁怒,得了这上吐下泻的病症,要是不想死,就赶紧买点牲口,送到岛上去祭祀丝神大人。
大家都是无神论者,怎会相信当地人说出的无稽之谈呢?
这话,被目睹祭祀过程的魏珂听进了心里。
她找到她舅舅,好说歹说地才让她舅舅答应一试。
俩人在当地花了大价钱买了两头牛两头羊,又雇当地人开船送上岛,并驱赶牛羊进那蛇洞之内。
牛羊一进洞,魏珂和她舅舅的腹痛立刻就好了,那效果真是立竿见影!
魏珂对着洞口连连拜谢之后,就要拉着舅舅离开这座岛,可她舅舅发现了魏珂身上的变化。
魏珂的白眼珠,开始凸露起紫红色的毛细血管。
更可怕的是,那紫色血管不止在眼球中出现了,它还在向外延伸!
它逐渐蔓延到皮肤上面,其速度之快,已经达到了肉眼可察的地步。
这样的东西爬在脸上,它不像是魏珂身体所自有的东西,而更像是一种侵占地盘的活虫!
它在魏珂的脸上,不断扩大着自己的领地。
魏珂拿出随身的镜子一照,简直要被自己的样子吓疯!
过去的她,长得那么漂亮,在学校的时候,是大家公认的校花之一!
可现在,密如蛛网的紫红色血管,在眼球里、在皮肤下、尽情伸张着自己的每一从触角。
这鬼怪一样的东西,让她从天使般的面庞,变成了一只活在世上的丑陋魔鬼!
精神几乎崩溃,魏珂在岛上尖叫着,哭泣着,不愿相信身上发生的一切……
后来,她被她舅舅拉扯着,再次坐船离开了暑乐岛。
俩人再见到那群同事的时候,刘副经理已经因为腹痛体虚而休克昏迷。
急救车带走了刘副经理,大家都陷入了恐慌,没人知道自己面临的后果会有多么恶劣。
魏珂舅舅作为项目总经理,他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他找到那位曾提醒他们的当地人,请人家给他们指条明路。
当地人收了魏珂舅舅的钱,替他们请到一位当地的降头师。
降头师到暑乐岛上转了一圈,直接跟魏珂舅舅说:这座海岛是有道行的灵物划定的道场,你们跑到这来搞开发,就等于是在人家的院子里盖自己的房子,人家肯定要生气的啊。
话说完,降头师又说:那刘副经理跑到人家的地头,本就属于理亏,他还大摇大摆地抓人家的子孙做烧烤,人家一生气,就给你们都下了源蛇诅咒了,这源蛇诅咒太厉害,世上无人可解,你们还是留好遗言吧,别忘了给自己准备一口厚棺材。
这话一说出来,就等于是判了死期了。
可魏珂舅舅还想多活个几十年呢!
——他好不容易当上了项目总经理,这还没滋润几年,就要被一个破诅咒弄死?
这事搁谁身上,谁都憋屈啊!
降头师说完了话就想走,魏珂舅舅留不住,就只能拿钱硬砸,期待自己能砸出个好结果来。
就这么着,魏珂舅舅砸出去自己一半的积蓄,总算拿到了一个不太靠谱的解法——分咒术。
这分咒术想要成功,要么是找血脉相亲的亲人作为目标,要么就得配合一种与蛇类有关的药物,来对外人施展分咒术。
分咒术的原理很简单,就是通过一系列的手段,把源蛇诅咒的威力往外分一分。
分咒术多施用几次,自己身上的源蛇诅咒就会越来越淡化,直到稀释成几乎不影响身体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