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连珠炮般地唇枪舌剑，噎得程雁小脸涨得通红，只是她本就不擅言辞，又被大姑姑以“不是顾家人”这句话给堵得死死的，一时之间根本难以反驳。
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偏偏又怒不可遏的时候，顾小凌却拍了拍她的肩膀，用眼神示意她冷静。
“不好意思，大姑姑，如果你还值得我称呼你一声大姑姑的话。”
顾小凌脸色平静得可怕，她的眸子一片死灰，看着这群亲戚，宛如看着一群争夺肉食的狗，不，狗至少还是人类忠实的朋友，这群亲戚的所作所为，简直连狗都不如。
“你们好好看着，我家门上的锁是被谁撬开了。撬锁进屋的，我只能联想到贼，我现在没报警就算是好的了，如果我家里有什么东西丢了没了的，我可不会对你们客气。”
“你们摸摸自己的良心，摸摸看，痛不痛？你们嘴上说的好听，都说是为了祭奠我妈，可是你们真实的想法呢？还用我说出来吗？这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你们竟然还好意思说是我的长辈？真是无耻之极！”
顾小凌狠狠一扬手，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客厅，大姑姑一脸难以置信，捂着左脸望着顾小凌，宛如看着一个魔鬼。
良久，她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小凌，既然话已经挑明了，那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
大姑父竟然还是笑呵呵的，一团和气的样子，可大姑姑还在一旁尖叫，那他的这种表情就格外的令人反胃了。他抽出一根雪茄点着，咬在口中。
“傅氏集团给你的职务选择权，依姑父看，你个小女娃子，不如就放弃了吧，毕竟还有姑父姑姑们帮衬着你，你也不用着急找份工作，多休息一段时间，权当是散散心。然后傅氏集团给你的补偿呢，也就先放姑父这边，姑父替你保管，怎么样？”
顾小凌沉默着没有说话，不知何时，那群亲戚们都站起身，面色不善地围在顾小凌身前。
大姑父见顾小凌不说话，于是继续开口说道：“小凌，大姑父这也是为了你好，你母亲和你父亲都去世了，你说你一个女娃子，自己干多累呀，还不如把位置给大姑父呢，以前大姑父也没少照顾你，你把位置给我，大姑父每年给你点钱，让你也能好好生活，你还不用那么累，两全其美，多好！”
“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良久，顾小凌淡淡地说着，面色木然。
“小凌，你是个机灵的女孩，姑父相信你会答应的。”
大姑父深吸了一口雪茄，肆无忌惮地吐出呛人的烟雾。
顾小凌没看向他，而是看向了更远一些的地方，那里摆着一张顾母的黑白照片。顾小凌认得，那是顾母唯一一张与程雁的合照，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程雁把这张对她来说意义非凡的照片截下来，用作顾母的遗照，可见她对顾母的感情有多深厚。
尤其是与眼前的这些亲戚对比的时候，更是令人发笑。
顾小凌冷笑着，刚开始还只是唇角上扬而已，可是很快，她已经冷笑出声。
“呵呵，呵呵。”
姑父眼神不善，他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或者这种时候，有什么东西这么令顾小凌感到好笑吗？
他只觉得顾小凌可能是悲伤过度以致精神失常了。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重复了。”
顾小凌止住冷笑，再度重复道。程雁一脸错愕，连忙扯住顾小凌的手臂，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这种时候乱说话，总感觉会引起这些难缠的亲戚的不快，从而难以脱身呢。
“雁姐，别害怕。”
顾小凌的淡然反而让一干亲戚有些捉摸不透，她对着程雁微微一笑，把脸偏向身后。
傅皓宸，谢谢你。
顾小凌这样想着，望着她身后的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女人，她终于明白这个女人的必要性了。看来这件事情早在傅皓宸意料之中，这个女人就是为了针对现在的场面而设置的。
至于傅皓宸的动机，顾小凌只能解释为顾母可能与他有某种交易吧，毕竟以她对那个男人的了解，没有利益的驱使，男人是不会做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的。
她也想过男人会不会只是单纯地为了她而派出这个女人，只可惜这个念头被顾小凌瞬间否决。
“不好意思，我并没有参与各位家事的意思，只是boss有件事，让我转告各位。”
女人的眸子微微眯起，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她望着顾小凌，表情说不上友善，但至少比顾小凌的亲戚们可爱太多了。
“boss说。”
女人眸中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神色。
“顾小凌是他的女人。”
顾小凌心脏狠狠一纠，仿佛有什么东西燃烧起来了似的，身子一晃几乎要晕倒，程雁连忙扶住了她，只是看向她时，眼中也多了几分不解。
忽地，她想起了从顾小凌身上发现的那张支票，她眸中闪过一丝慌乱，那答案几乎脱口而出。
“别说出来。”
顾小凌咬着牙，呼吸很急促，她扶着程雁的胳膊，声音极低。
她甚至不敢去看程雁的表情。
“说完了，就这样。顾小姐，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再见。”
女人一刻也不愿多待，话交待完之后，立刻离开了。那辆玛莎拉蒂的轰鸣声响过之后，空气中只剩下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顾小凌猜到男人会救她，可是，她偏偏没想到男人会以这样的方式救她。她知道这种事情散播出去绝对很快，也许用不了几个小时，这件事就会在整个江城传得沸沸扬扬。
她不想过那种成为众人焦点的生活。
见到顾小凌迟迟没有说话，之前气势正盛的姑父轻咳一声，打破了寂静。
“这事，怎么不早说。大家看看，这叫个什么事儿啊。小凌啊，姑父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刚刚姑父说话重了点，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是啊是啊，姑姑也一样，刚刚不是太过伤心了吗。对了，小凌啊，什么时候能喝上你跟傅少的喜酒啊？到时候可千万别忘了姑姑啊。”
顾小凌看见大姑姑一边陪笑着，一边还揉着刚刚被顾小凌打痛的脸颊。看见顾小凌的目光，她又连忙把手放下，顾小凌清晰地看见大姑姑的脸颊似乎是有些肿了
唉。
莫名地感到一阵无力感。
“都走吧。”
顾小凌说着，心脏难受得厉害。
“走的时候把花圈也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