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无能的反应，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平时被土管所欺负的都快魔怔了。
现在一听到土管所，就本能的害怕，抗拒。
而这一反应，也更加证实了马青心中所想。
两人被推出去后，咣当一声就被关在门外。
“刘大爷，您真的误会了，我是土管所新来的副主任，您有任何事都可以跟我说，我一定替您做主！”
“刘大爷，您相信我！”
马青隔着门冲着里面喊，拿出一万颗真心，奈何刘大爷早就跑回屋里去了。
“对了。”
赵晨忽然想起什么，“我昨天去黄丽娟家走访，她丈夫出车祸刚走，在乡里面留下一个农工厂，她说她一个女人家家，不会打理，打算转让出去，我听人说那农工厂效益还不错，正常人怎么会舍得转出去啊。”
“然后呢？”马青边翻手里的资料边头也不抬的问。
“然后我出门刚拐出巷子，结果你猜我看见谁进去了。”
马青抬头，两人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孔志勇。”
“曹！该不会是孔志勇要收了她的农工厂吧？”
马青骂骂咧咧，“孔志勇那个臭不要脸的，人家寡妇家家的他都欺负，走，你带我去一趟黄丽娟家。”
两人赶到黄丽娟家的时候，黄丽娟刚从地里回来，给两人倒了杯水，“两位主任你们先喝水，我换一下脏衣服马上过来。”
黄丽娟出去换衣服，赵晨看见马青眼睛都看直了。
两人正闲聊着，黄丽娟回来了，她换了一身居家服，可能是纯棉的有些缩水，袖子裤腿都有些短，露出纤细的手腕和脚脖子。
虽然干农活，但保养的却相当不错，家里还有一张梳妆柜，上面摆放着几瓶化妆品，看来也是个精致的女人，家里打扫的一尘不染。
“不好意思让两位领导久等了，是有什么要登记的吗？”
一般干部下来，不是登记人口就是登记土地，要不就是各种家庭情况询问一番。
黄丽娟特别有礼貌，跟村里那些女人都不一样，气质脱俗，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很是迷人。
赵晨看向马青，发现这货竟然又两眼直愣愣的盯着黄丽娟发呆，看得痴痴傻傻如痴如醉。
“咳咳！马副主任，马副主任？”
“哦！是这样的，我是乡土管所的副主任马青，这次来呢主要是想核实一下你家里的土地情况，以及在我们土管所档案里的那些合同。”
黄丽娟脸上的酒窝淡去，她微笑的脸一下清冷起来，虽没有像刘无能那样给两人直接撵出去，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
“土管所？”黄丽娟细长的月牙眉皱起，“是不是孔志勇叫你来的。”
马青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你千万不要误会，我是我，他是他，我们都是各做各的。”
说着赶紧拿出合同，“这合同，你本人知晓吗？”
赵晨扫了一眼，心里忍不住发笑，妈呀，这也叫合同？手写也就算了，好歹写的像样点，歪歪扭扭，连小学生的字体都不如。
甲方签字上面写着孔志勇。
乙方上面是空白，还没签字按手印。
年月日也是空白，倒是有个见证人，上面是乡长赵有明的签字。
虽然没有乙方签字，但上面写着富贵农工厂，这就是黄丽娟丈夫开的。
这合同都还没有签字，就被纳入土管所的资料里。
更离谱的是，上面的转让费，竟然只有五千块钱。
不说别的，光农工厂的机器都得好几万块钱，更别说厂房的租赁费，五千块钱纯粹是打发要饭的。
这厂子就算是赔钱，随便卖个破铜烂铁都不止五千块。
震惊的不光是赵晨和马青，连当事人黄丽娟都惊呆了，她一把拿起合同无比认真仔细的左看右看，“这……转让费不是十二万五千么？怎么这上面写的是五千？”
“你确定你们当时谈的是十二万五千，而不是五千吗？”马青询问。
“你想清楚，这差的可不是一丁半点。”
“我…我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记错呢！再说，我老公那厂子每年效益都算不错的，赔钱不可能，顶天也就是挣钱多少的事儿。呵呵……我那个大个厂子，难道才值五千块钱？说实在的，十二万五都算要的少了，按照市场价，转让费基本上在十五六万。”
黄丽娟自己都被那五千块钱给整笑了。
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份合同，“你们看，这是前几天签合同的原件，我留了一份，这个上面就是十二万五呀。”
赵晨和马青拿过合同看，还真是十二万五。
“你这个合同原件上面没有土管所的公章，但是这份没签字的五千块钱转让费上头倒是有土管所的章。”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那份合同原件根本就无效。”
当即，黄丽娟也意识到自己上当了，“黑心的孔志勇，他这是把我骗了呀！”
“我今天必须要问清楚，要不我这心里头不踏实！”
黄丽娟越想越生气。
直接就去了乡政府土管所，结果孔志勇早就提前翘班回家了。
“你先回家吧，这件事我明天上班帮你问问。”
“问问？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会帮我问？可笑。”
黄丽娟生着气就走了。
赵晨拍怕马青肩膀，“我算是看出来了，但凡跟土管所沾边的，就没人说好，兄弟你这也算是 ‘近墨者黑’ 了。”
“我黑不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怀疑大窑乡还有很多这种情况。”
看着手里那厚厚的一摞资料，而今天才拜访了两家，就全都有问题，如果继续调查，估计会挖出一个无底洞。
“孔志勇太狡猾了，他用暴力手段让人们签字，村民们敢怒不敢言，必须要召集更多的人起来反抗！”
赵晨点头，“我同意！有需要我的时候你就吱声，干倒孔志勇也是我的目标！”
……
黄丽娟从乡政府出来后，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孔志勇家。
院子里，孔志勇正在自家小院修建的小泳池里享受。
黄丽娟心里憋着火，看见泳池里光着身子的孔志勇，也顾不得那些男女沟壑，她心里着急弄清楚合同的事。
将两份合同拿出来，当即就质问起来，“孔主任，我们签的合同为什么没有土管所的章？”
“还有，怎么还有转让费五千块钱的合同？”
黄丽娟蹲下身子，将两份合同拿给孔志勇看。
对方眉头一皱，旋即哈哈大笑起来，“娟啊，这是马青给你的？”
“他说合同原件不能给我，这个是复印件。”
“好你个马青，老子叫你整理资料，你倒好，管起合同的事了！”
想起马青，孔志勇恨恨咬牙。
“孔主任，这到底怎么回事呀，这么重要的事，您必须给我一个说法，这可不能打马虎！”
“当初是你逼着我转让给你的，你说一次性给我付清，我又给你便宜了好几万块钱，我做出够多的让步了，你不能欺负人啊孔主任。”
黄丽娟急的都要声音都变了。
孔志勇直接拿起那份十二万五千的合同，放进水里浸湿然后撕烂团成团丢到一边，冷笑道，“既然这个没有土管所公章，那自然就不作数喽！”
“你！”
黄丽娟瞪大眼，她万万没想到孔志勇这么无赖，“这农工厂我不转让了，孔主任我们之间的合作到此结束。”
黄丽娟起身就走，孔志勇邪魅一笑，伸出手一把将其拽进泳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