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界美,路却不太好走,车夫说前面过不去了,必须下车,琪琪先下去,莫如英把葭葭抱给她。
葭葭“哇”了一声,“在马车上看着美,这么一看,更美!”
莫如英一看,可不是。
山高水长,草木葱郁,小河淌水,花鸟鱼虫,空气清新,漫山遍野的石头都适合做石雕工艺品,简直就是旅游胜地,向往的完美景区。
这么好的天然资源不利用,太可惜了,她来对了。
“啊!”
三个人走在羊肠小道上,边上虽然不是悬崖,但也是个斜坡,莫如英脚下一滑,差点跌出去,琪琪及时拽了回来。
“公主当心。”
“没事,谢谢琪琪。不过,到了村里,切记不能再称呼公主了。”
“是,奴婢记下了。”
葭葭:“那女儿叫什么?”
“娘。”
主仆三人相互扶持,终于又出了羊肠小道,入眼是一片刚打了垄的庄稼,大路挺宽阔但是土路,踩着还特别软,若是下雨,肯定泥泞难走。
要想富,先修路。
莫如英决定第一件事就是和村里沟通修路事宜。
千石村村口。
“娘,你看,好多人,他们是不是在偷吃好吃的啊?”
“吃就吃吧,咱不管,找个地方休息休息,脚好像磨破了。”
琪琪大吃一惊:“奴婢应该背着公主,公主恕罪!”
“记住,路多难都得自己走,没有谁一直扶着你。”
“是,奴婢记下了。”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村!”
这一声把葭葭吓了一跳。
“琪琪,你先带孩子进村。”
琪琪,葭葭:您不是说不管吗?
莫如英从人群旁边绕过去,一眼就看到了身高一米八,灰蓝色长裾,面目线条僵硬的冷酷美男。
“不凭什么,千石村不欢迎你,快走快走,不走对你不客气。”
说话的这位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之一。方脸,络腮胡子,个子有一米七,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指着男子。
“我来了就不会走,你们休想再赶我一次,一日是村长,终身是村长,这是老村长交给我的任务,帮你们脱贫是我的责任。”
莫如英一听,这人不就是父皇说的被赶走的新村长吗。
“说得好,太好了!”
村民和男子都循声看去。
村民:这小姑娘是哪来的?
男子;这女子长的和他想的心上人的样子一模一样。
“这么负责任的村长你们竟然要赶走,不,不对啊!”她想说不识抬举,但来了就说太严重的话,恐怕会面临和这新村长一样的命运。“他是来帮你们发家致富的,你们难道不想腰缠万贯?”
“你又是哪来的,我们有钱没钱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俩不会是两口子吧?告诉你们,皇帝来了我们也不欢迎,贫穷富有是我们自己的事,我们能吃饱穿暖要那么多钱没用。”
莫如英:这不是固执,这是愚昧啊!一个固执的人还好说,一群固执还愚昧的人不好应对。
他们的确能吃饱,但吃的不好,营养不良,经常生病,也没有钱去看,就靠土方子,靠村里的老人拜一拜祷一祷求一求,老人都自身难保!
这个村子的人还挺知足常乐!
“伯伯说的有道理,我们确实不应该管这闲事,从今以后,千石村村民日子过得如何,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如此也好,省的我操心。”
方脸老人:“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也是来帮我们脱贫的?”
“我是圣上派过来的户部尚书的千金莫如英,不过你们也不需要我,我准备在这里玩几天就回去。只是……”如英说着掩面而泣。
有个慈眉善目的奶奶走过去问:“孩子,告诉奶奶为什么哭啊?”
“奶奶,我领圣上之命,却不能完成任务,只能提头回去,我的女儿怎么办呢!”
她哭的梨花带雨,心肠硬的老人看着心里也不落忍,女孩子总是比男孩更惹人怜爱,何况这村大多不重男轻女。
方脸老伯:“那你就留下来吧,不过,不能横加干涉我们。”
“老伯您留下我,就是救了我的命,我愿意按您说的做。”
江雨墨:“我也要留下来。”
方脸老伯:“不行。”
“我,我也不管你们了,只在这里居住。”
“说话算话?”
“君子一言。”
“好,你们愿意在这就在这,不过吃苦受罪别怪老伯没提醒你们。”
村民各自散去。
莫如英正视江雨墨,“敢问这位公子……”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来的,你我之间也互不干涉,没事别和我说话。”
莫如英才不是被拒绝就感觉没面子的女孩子。
“我叫莫如英。公子可否告知尊姓大名。”
“让开。”
“这名字真特别。”
“我叫你让开。”
“我叫如英,你为何叫我让开?”
“……”
“你就告诉我名字,又不会少块肉,你和我都是来帮村民脱贫的,咱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对,是一条船上的人,互相帮助,共谋发展。”
“我不需要女人的帮助,也不想有任何发展。”
长得跟梦中情人似的,怎么性格这般乖张。
“你不告诉我名字,我就说你非礼我。”
“你!江雨墨。”
“记住啦。改天再会。”
江雨墨看着如英的背影,心想,他喜欢乖巧娇滴滴的女孩子,这女子只是长相符合恐怕不行,相处多久也是如此,而且,她有孩子,有孩子就有男人,还对他这般,以后也会对其他男人这般。
琪琪正领着葭葭叩响柴扉,柴扉连接的栅栏只比葭葭高一点,葭葭踮起脚就能看到院子里的情况。
一小片菜畦,随意溜达的鸡鸭,圈里睡觉的小猪,高低不平的院子,一个不破但很旧的房子。
“小鸡小鸭。”葭葭特别激动地指着小猪,“猪猪,琪琪姐姐,是猪猪。”
琪琪:“……”
谁说童言无忌,这话毒的很。
“汪!汪汪!汪汪汪……”
“狗狗。狗狗。”
琪琪紧张地把葭葭抱到一边去,心扑通扑通的蹦。
那是一条瘦但是很高大的家伙,叫声洪亮,目光凶狠,跟陛下似的,让她如何能不害怕。
葭葭刚好听得到她的心跳声,问:“你怎么啦?害怕?”
“你看那狗,像不像陛下,不怒自威。”
“像。”葭葭说完觉得不对,厉声道:“大胆!”
黑犬听到叫的更大声,但就这么叫唤,主人也没出来。
琪琪正要抱葭葭离开,走过来一个梳垂鬟分肖髻的姑娘,穿着浅蓝色的衣裳,一手挎着花篮,花篮盖着一块蓝色的布,里面不知是什么在动来动去。
她先驻足,然后走过来,先看看葭葭,然后问琪琪:“姐姐,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琪琪:“我们想借钱。”
“借钱?”
葭葭:“借宿。”
“对,借宿,我说错了。”
“住多久?”
“住,一年。”
姑娘一听,立即警惕起来:“一年!你们从哪来的,为啥要在这住,有什么目的。”
葭葭:“娘不许我们说。”
“你们不说,这个村子就不能留你们。”
葭葭小声对琪琪说:“我们先走吧。”
这时,莫如英走了过来,葭葭照顾道:“娘!”
姑娘问莫如英:“你们为什么要在这里住一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看上了这里的富饶,村民很可亲,有一说一,特别是山上的石头,真好啊,雕什么像什么。”
此话一说,琪琪也很惊讶,殿下竟然会雕石头。
“我叫莫如英,二十岁,你呢?”
“韩秋水,十五。”
“秋水妹妹,你知道村里哪有空房子吗,我们歇歇脚。”
韩秋水:“你们跟我回家,问问我奶奶,她或许知道。”
韩秋水家的院子挺大,有一头肥猪和一窝猪崽,还有几只羊羔,几只大白鹅,靠东边有一百米长的空地,零零散散一些翠绿的小苗。
“奶奶,我回来了。”
韩秋水边开门边喊,却没见到人。
“你们先进来吧。”
韩秋水家房子从外面看还可以,里面很简单,两个卧房加客厅,房后多出来一间是厨房。
莫如英她们在东屋炕上坐下,韩秋水刷了茶碗倒了水,莫如英从她要了一个小勺吹吹喂葭葭。
坐了一会,那慈眉善目的奶奶走了进来,如英站起来,韩秋水道:“奶奶,您去哪了?”
“奶奶随便走一走。”
莫如英:“这就是奶奶啊,我们刚在村口见过。”
韩秋水:“奶奶您又去看热闹了?”
“就看看。”
“就看看也不行,您这么大岁数了,磕着绊着,天上的爹娘要怪我。”
“好,奶奶听你的,哪也不去。”韩奶奶说完问莫如英:“孩子,你们要住在我家?”
“不方便的话我们再找。”
“方便方便,就是怕你这当官的女儿住不习惯。”
“没啥不习惯的,没那么娇气。”
“那就好。你们还没吃饭吧,”
葭葭:“没吃。”
韩秋水:“我这就做去。”
琪琪:“刚才我们在一户人家门口站下,犬吠声声也不见人出来。”
韩奶奶:“哪家?”
琪琪描述了一下。
“那多半是喝多了,起不来,你们想常住,最好别去,那女人吓人着呢,村里人谁见都躲得远远的。行了,不说她了。我去喂鹅,你们坐。”
琪琪撇嘴:“女人嗜酒如命,真不像话。我看这村咱们住不下去。”
莫如英:“住不下去也得坚持,我们过来就是攻坚克难,刚来就打退堂鼓,不如不来。”
琪琪想,是你让我一起来的,我在宫里做宫女多好,来这遭罪凭什么?
“姑娘说的在理。”
莫如英听到当当当的动静,去厨房看。
韩秋水正切土豆片。
“秋水妹妹刀工真好。”
“从小没爹没娘,得学着自己做饭,切了好多次手就练出来了。再过几天,我就要到婆家做饭去了。”
“你要嫁人啦,恭喜。”
“谢谢。”韩秋水看起来并不高兴,莫如英也没多问。
莫如英看着地上的土豆,问:“你们没想吃点好的。”
“奶奶说,人有钱就变坏了,能吃饱就行。”
“你呢,你想赚钱吗?”
“婆家有钱,我还赚钱干啥。姐你回屋吧,我马上就炒好了。”
莫如英嘴角一抽:“行。”
没有一片肉,还没有猪油,而且粘了锅,有的没熟,有的糊了,粟米饭吃起来扎嘴,地瓜还行,葭葭只吃了一个地瓜。
莫如英晚上睡不着,想着怎么改变村民的思想。
大鹅叫醒熟睡的莫如英,莫如英起来一看,天还蓝哇哇一片,她上外面看看,一只大鹅昂头挺胸在院里溜达,来的时候在鹅架里,这是跑出来了。她把大鹅抓进去,又修好了鹅架,回到屋里,听韩奶奶和韩秋水在说什么,猜应该是成亲的事。
吃了饭又住了一晚,不能再打扰,就留下碎银子离开了。
韩秋水看了看碎银子,想了想还是没告诉奶奶。放起来去给鹅添水,发现竟然少了两只。
难怪呢。
不对,这点碎银子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