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兀自讥讽的韩娟,刘英忍不住道:“你少说点吧,没人拿你当哑巴。”
“呵呵。”
韩娟又翻了个白眼,自持身份,懒得理会。
这江海市的井底之蛙,多了点……
叶从宁毫不在意,更关心季早早的病情。资料上写的很清楚,季早早从最开始的急性白血病发作,已经治疗几个月了。现在的季早早,瘦的可怜,两眼无神,明显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
既没有隔离,床单也是脏兮兮,不知道多久没换了。
叶从宁看着,眉头紧蹙。白血病要做好护理,保持干净,就算住在普通病房,不至于连个床单都不换?
“咕噜噜……”
叶从宁一愣。
季早早脸上一红,按着肚子,小心翼翼的看他:“我,我饿。”
“带饭上来。”
叶从宁马上打电话,挂断后,直接按响了季早早床头的住院铃。
他倒要看看,这里的护士,为什么连床单也不换!
“噗……”
韩娟突然笑出了声。
她好整以暇,看着叶从宁:“哎呦,欠那么多医药费,还好意思按铃呢,人家护士哪有闲工夫搭理你们这群穷酸鬼?”
“我看你们啊,治不起就认命,乖乖滚出医院,回家等死。连医药费都拖欠,还想跟我们享受同样的待遇?真是人越穷越没素质,太不要脸了吧。”
季早早年纪小,但听了这些话,眼泪还是在眼眶里打着转……
这女人,一而再,再而三,无需再让。
叶从宁冷冷回头。
“你最好安静一点。”
他背负着手,淡淡的道:“毕竟,医院是救人的地方,不是杀人的地方。”
韩娟有恃无恐,闻言非但不怂,反而更加猖狂。
“呦呵?怎么样,你还要杀人?”
她用带着两个钻戒的手叉着腰,指着叶从宁,唾沫横飞的骂道:“有种你弄死我,不然,老娘弄死你们!这医院都有我家的投资,你们算什么东西?一群乞丐,连医药费都付不起,死乞白赖的住在医院,当医院做慈善,不用挣钱啊……”
正骂的爽,叶从宁懒得听她叽歪,抬起一脚,踹出老远。
韩娟翻滚着倒在墙角,打翻了桌上的饭菜,病房里,顿时一阵惊呼。
“天,你怎么打人啊!”
“年纪轻轻,就这么没礼貌!没家教啊!”
病房里的几个女人,顿时呼天喊地,仿佛挨打的不是韩娟,而是自己的亲娘。
刘英冷眼站在一边,这时冷笑着,站了出来:“拉倒吧,作天作地,整天乞丐长乞丐短,就你家有钱,早该踹了。”
“天天对一个小丫头胡言乱语,嫁了个有钱的,都不知道姓啥了。”
韩娟摔得七荤八素,这才反应过来,狼狈起身,一擦头发,菜汤淅淅沥沥淌下来。
又听刘英一阵嘴炮,她更是气的吐血,指着刘英,破口大骂:“老太婆你横是吧?敢跟我作对,你,带着你那破孩子,滚出我家的医院!”
“穷光蛋,趁早滚!你们这群垃圾,就应该去死!统统去死,别浪费社会资源!”
她揪着头发,菜汤味儿里,歇斯底里。
刘英忍无可忍:“当我们稀罕住,大不了出省去找医院。”
说着,带着自己的孩子,竟然真的要走。
眼见刘英真的要走,韩娟反而又撒泼,直接拖着椅子,挡着大门尖叫道:“来人啊!打人了,有人打我!”
喊完了,她恶狠狠的指着叶从宁:“你,还有你个老太婆,你们俩今天,别想走出我的医院,敢跟我作对,看我不整死你们!”
只是投了点钱,俨然把这医院,当成了自己的东西。
叶从宁好整以暇的坐下,在季早早床边,有力的握住她幼小的手掌。
季早早本来是很恐惧的。
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在病房里,突然爆发的争吵,矛头直指自己,换做一般孩子,早就吓个半死了。
小女孩还算镇定,但内心深处,这段住院的时光,已经给她带来了深深的恐惧。
韩娟有事没事,就爱刺他们家两句,来显摆自己。
这种行为,让季早早晚上睡觉做噩梦,都是白天韩娟的嘴脸,还有一家三口去上街要饭。今天矛盾突然爆发,季早早吓得说不出话。
可是,温暖的大手,包裹住了她的小手。
这一刻,季早早睁大眼睛,幼小的心灵中,奇异的充满了安全感。
抬头看,那个大人年轻,平静,沉稳的面孔,就像是……
她突然有了一个哥哥!
吵吵嚷嚷的声音由远及近。
“韩姐,你在里面?有人敢打你?”
之前那个护士长,扯着嗓子,满脸发横的拍打着房门。
韩娟马上打开门,像放条恶犬,把护士长给放了进来。指着叶从宁和刘英大声道:“就是他们俩,一个拖欠医药费,一个在医院骂人闹事,你们一定要好好管管!”
“我们花钱来,是为了跟有素质的人在一起,这些地痞流氓,打发他们去要饭,收他们干什么!平白把医院给弄脏了!”
“你……”
刘英听着,气的够呛。
真是要脸的怕不要脸的,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就是你们闹事?”
护士长马上瞪着叶从宁和刘英。
特别是看到了叶从宁的手,正握着季早早,她眼中,马上闪过一丝厌恶。
一指房门,骂道:“我当是谁,原来又是这两床的两个穷鬼,真是越穷越贱,再闹事滚出去。”
韩娟马上道:“不行,你看啊!这小杂种居然动手打我,不能让他们走!”
护士长定睛一看,韩娟身上浇满菜汤,散发着鱼香肉丝的气味,妆容模糊,宛如厉鬼。
她倒吸口冷气,抓起手机,指着叶从宁骂道:“你敢动手,谁也护不住你,你是三床的家长?很好,先把欠的医药费结了,再给韩姐赔钱,没赔个几万,别想出这个门!”
叶从宁静静看着两人表演,听罢,开口道:“说完了?”
病房一时有点寂静。
这反应,不对啊?
叶从宁摘了手套,慢条斯理:“我刚才按了床铃,你不来,给我一个理由。”
“我呸!”
护士长冷笑连连:“给你理由,你算哪根大头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医院管理,高我一头呢!一个连医药费都拿不起的穷逼,还想享受随叫随到的服务,做梦去吧!”
“哦,理由是拖欠医药费,所以不想来。”
叶从宁自顾自的点头,总结罢,按着手套,细细摸过床单的污渍:“那这看起来至少两个月没换的床单,也是因为付不起医药费,不想来?”
“我,我们没欠。”
季早早突然涨红了脸,迟疑半晌,声援叶从宁道。
“嘿死丫头,你还能反嘴了?”
护士长顿时气的撸起袖子:“医药费就两天了,每次都是正好花完预缴的钱,才紧跟着续上,扣扣索索的,付不起就别住,真是穷酸到家!”
“这跟付不起有区别?”
这番话,护士长说的理直气壮。
叶从宁笑了笑。可能是在部队呆久了,环境单纯,非生即死。这次回到江海市,在这两个女人身上,他可算是又长见识了。
天底下,非但不缺这种胡搅蛮缠的人,而且,随处可见。
如果今天,他没有来,那么可想而知,刘英和季早早一家,最终也只能忍气吞声。要么,忍受韩娟不时的嘲讽奚落,在孩子心中留下深深的自卑和阴影。要么,就是忍无可忍,最后却因为关系,被驱逐出院。
百般可能皆有,唯独,没有公道!
“少军,属下来晚了。”
这时,赵伟大步走进来,气愤说道。
刁蛮的人,随处可见。他只是不在一会功夫,又有不长眼的人,在少军面前撒泼!
不下狠手收拾,没完没了……赵伟心头,蓦然涌上一阵恼怒。
而看着他,韩娟等人,却顿时长大了嘴巴。
只见赵伟左手,提着一个精装芭比娃娃的盒子,并几大套儿童衣服,上面“dior”的logo清晰可见。一瞥间,韩娟马上张大了嘴。
这一家穷酸货,买得起名牌童装?
至少几千的童装,连她想买,都要咬咬牙,这群穷酸货?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