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连角头雕都放弃了无谓的抵抗,那剩余的残兵败将,自然翻不起什么风浪。
陈鹏下令,让护庄队拿弩指着山匪们的脑袋,一个个用绳子绑了起来。
由于弩箭跟子弹不一样,弩箭射中人体,除非正中重要的脏器,否则会有一定几率并不致命。
也就是说,山匪们一路下来,中了弩箭而失去战斗力,但还没死的人不在少数。
这些人也都要绑起来。
于是,护庄队就开启了打扫战场的模式。
然而,就在陈鹏指挥着打扫的时候,大后方的草棚方向,传来了阵阵女子的惨叫声。
陈鹏心中一紧,莫不是女织工那边出了什么乱子?
于是他赶忙吩咐继续打扫战场,叫牛大力和马六跟自己过去查看。
赶到案发地点,陈鹏都愣住了。
只见一名中年商贾,正指挥着几名打行,挥舞着水火棍,打退着农妇们。
而马六嫂等几位嫂子,则已经被打伤在地。
饶是如此,老嫂子们依旧捡起地上的石子,扔向那些耀武扬威的打行。
而更让陈鹏睚眦欲裂的是,李薇此时被一名打行,用水火棍死死的按在地上。
那指挥行凶之人,赫然是陈鹏的前任老板——沈复。
说起来,这还是陈鹏穿越来到这之后,第一次跟沈复碰面。
“可以停了吧?”陈鹏寒声说道,“欺负一群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跟我的兄弟过两招?”
说罢,牛大力往前一站,身上肌肉无不在诠释着什么叫做力量,打行们立刻停手。
“庄主,抱歉……”马六嫂看到陈鹏,想起身道歉,无奈腹部被捅了一棍,痛得站都站不起来。
陈鹏冲她抬了抬手。
“站住。”沈复冷笑着蹲下身,拿匕首抵在李薇的脖颈上,“呵呵,现在都唤作庄主了?可以呀陈鹏……”
“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陈鹏笑着问道。
他负手而立,悄悄在身后给后边盯哨的马六打手势。
其实这个问题,陈鹏不用问都能推理出来。
看沈复和打行们脚上的泥巴,就知道是从后山绕过来的。
而且还是趁着护庄队跟山匪恶斗的时候,沈复这家伙直接偷家。
“呵呵,废话少说,叫人把机器搬到船上。”沈复冷笑一声,“否则,我杀了你的小贱妾!”
“杀呗。”陈鹏摊了摊手,“杀了我好讨个新的。”
李薇闻言,瞳孔瞬间变得空洞。
“噢?是么?”沈复面色一沉,“那便与她永别吧!”
说罢,沈复手中发力,匕首在她白皙的脖颈上刺出伤口,殷红的血液滑了下来。
“不要!”陈鹏终究还是没忍住。
“啊哈哈哈!老子算对了。”沈复狂笑道,“从你为了这个小贱妾跟我闹翻之时,我便已知晓,这个小贱妾……就是你的弱点!”
“想不到啊想不到,终日浸淫在妓女堆里的小龟公,竟然也会动了真情,狗熊也难过美人关?你这是败在女人身上了啊,啊哈哈哈!”
陈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想要的,我可以给你,但机器太沉,登不了船。”
“那就把图纸给我!”沈复如同魔怔了一般吼道。
“是你过来拿,还是我递过去?”陈鹏从怀里掏出一卷图纸。
“你自己拿过来,其余人等不准靠近!”沈复神情激动。
陈鹏举着图纸缓步靠近。
“慢点!”沈复一脸谨慎,“你身上没藏什么兵器吧?”
陈鹏慢慢的转动身体,身上并没有藏着兵器。
“好,慢慢走过来!”沈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陈鹏手中的图纸。
他仿佛看到,一棵摇钱树在向自己招手。
陈鹏走到近前,就在沈复脸上喜形于色、伸手来拿图纸的一瞬间,陈鹏突然松手。
图纸当即往下掉,沈复的目光也跟着图纸而去。
陈鹏抓紧机会,一把拉住沈复的手,往后一扯,另一只手想去抢夺沈复手中的匕首。
与此同时,隐藏在暗处的马六一声号令,“射!”
数支箭矢分成不同角度,射向打行身上。
女人们顿时尖叫出声。
见陈鹏跟沈复扭打在一团,牛大力也赶紧上前帮忙。
沈复哪里是牛大力的对手?
牛大力只是轻轻一掰,他拿握着匕首的手,就呈一百八十度扭曲,废掉了。
马六等人也迅速上前,把沈复和打行们给制服了。
然而,当陈鹏起身的时候,牛大力愣住了,“大哥,血……”
牛大力指着陈鹏的腹部。
陈鹏低头一看,刚刚跟沈复扭打的时候,肾上腺素上头,被沈复扎了一刀,丝毫没觉得疼。
现在血液把衣衫都浸湿了,陈鹏才发现,马的真疼。
好在伤口并不深,于是赶紧用手按住伤口,回头看了一眼李薇。
此时马六嫂已经在用棉布条,给她脖子上的伤口止血。
马六嫂说道,“请庄主放心,小娘子只是皮外伤。”
陈鹏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会这边,而是向马六询问道,“那边打扫战场做得怎么样了?”
“还在继续。”马六连忙回道,“属下这就过去催促他们。”
以二十击败一百,饶是老兵们久经沙场,也从未打过如此酣畅淋漓的胜仗。
经此一役,马六打心底佩服陈鹏。
众人看向陈鹏的眼中,也都多了几分敬畏。
陈鹏点了点头,“慢慢来,把人都绑好之后,全都集中在村口听候发落。”
说罢,陈鹏便往村口走去。
李薇怯生生的道,“相、相公,你的伤……”
陈鹏顿了顿,没有说话,径自往村口走去。
李薇神情失落,马六嫂安慰道,“没事的,小娘子,既然庄主刚刚不忍心让那奸人害了你,说明庄主心里还是有你的。”
有我吗?
李薇凄然一笑,她不知道。
或许,像我这般遭人嫌的人,就不该继续待在这里,拖累陈庄主吧?
往事历历在目,埋藏在李薇心底的自卑,再次涌上心扉,默默的流下了泪水。
……
另一边,陈鹏来到小道上。
马六就地摘了些止血草,揉碎了搭在陈鹏腹部的伤口上,用棉布绕了几圈,陈鹏才感觉好受了一些。
但作为一名穿越者,陈鹏还是头一次被人捅伤,直至现在,心脏还在怦怦直跳。
现在想起来,要是刚刚沈复扎的位置高那么几公分,指不定自己就嗝屁了。
牛大力找了张椅子过来,给陈鹏靠坐下去。
这里还有个让陈鹏耿耿于怀的家伙。
此时,他被钉在墙上动弹不了,偶尔还会发出几声痛苦的哀嚎。
铁脸子睁开眼皮,看向站在陈鹏身后的茅老四,眼神恶毒。
牛大力走了过来,“大哥,她们到了。”
陈鹏让他去叫的,正是江心村的十多名农妇。
此时,看见铁脸子被钉在墙上,农妇们均都吓得双脚发抖。
陈鹏把玩着捅了自己一刀的小匕首,这是沈复的,刀刃长度只有七八公分,小巧好藏。
陈鹏看了一眼到场的农妇,“此人曾经伤害过你们对吧?”
农妇们纷纷点头,一脸愤恨的瞪着铁脸子。
“那么此人就交给你们了,我也不强迫,愿意的就自己动手吧。”陈鹏把小匕首扔到地上,稳稳的插在泥地里。
农妇们面面相觑。
这时,护庄队抬着周氏的尸首经过。
马六请示道,“庄主,这周氏的尸首,该如何……”
陈鹏顺着眼光看去,护庄队用他们的绑腿做成了临时担架。
周氏的尸首被安放妥当,那张悍不畏死的脸上,依旧保持着生前的不屈表情。
农妇们纷纷跪了下来,哭成一片。
“老子杀的,哈哈……哈!”铁脸子狞笑道。
有农妇怨恨的瞪了铁脸子一眼,鼓起勇气,快步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匕首,尖叫着捅进了铁脸子的腹部。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匕首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有人开了头,另一名农妇也壮着胆子,捡起匕首,哭着道,“村长夫人您瞧好了,我给你们一家报仇!”
呲!
农妇们接二连三的排队上前,每人都给铁脸子捅了一刀。
所有男人都淡淡的看着这些农妇,将她们身上的怨恨,尽数发泄在罪魁祸首身上。
陈鹏也不知道铁脸子具体是在第几刀的时候断气的。
但陈鹏有个规矩,那就是不管有多恨,每人只能捅一刀。
一旦出现情绪失控的,陈鹏就会叫人拉开。
仇恨,虽然是凝聚团队的一种很好的催化剂。
但若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便很容易遭到反噬。
杀了这山匪,依旧救不了那些死去的生命。
然而,就在农妇们终结了铁脸子罪恶的一生时……
雨停了。
纠缠了近一个月的绵雨天,居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停雨了。
天空开始缓缓放晴,阳光洒在这些大仇得报的农妇脸上,映照着她们还未干涸的泪痕。
陈鹏瞥了一眼担架上的周氏尸首,也不知是否流血过多导致产生了幻觉。
那周氏的脸上,竟然浮现了一抹笑容。
她又恢复了生前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陈鹏揉了揉太阳穴,对马六说道,“将老太太好生安葬。”
“是。”马六应声而去。
“慢着。”陈鹏又叫停了他,“给立个碑。”
“碑上写什么?”马六又问。
“叫方伦给撰个字,就写……”陈鹏沉吟道,“「巾帼须眉周夫人」吧。”
……
处理完农妇那边的事情,陈鹏便在牛大力的搀扶之下,来到了村口处。
不一会儿,马六带领着护庄队,完成了战场的清扫。
此次黑木寨精英尽出,上百号人马,死者过半数,活下来的,均都身上中箭失去了抵抗力。
甚至有些只是苟延残喘的,陈鹏没有心慈手软,直接下令让护庄队进行补刀。
护庄队将存活下来的三十多名山匪俘虏,全都绑了,集中在沙包墙跟前跪下。
包括沈复和他带来的几个打行。
陈鹏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面前这些个,曾经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业界大佬,此时为了保命,不也一样跪在自己跟前?
他先让方伦把神风弩上了弦,然后接过来,指着沈复问道,“你背后还有什么人?或者说……什么官?”
“呵呵,陈鹏,你以前不过是我手底下的一个小杂役。”沈复冷笑道,“今日是我沈复栽在你手上,我认了。但你我都清楚,即使我和盘托出,我到底还是个死,玩人心这一套,你还嫩……”
咻!
陈鹏没有废话,直接扣动扳机,一箭直插沈复脖颈。
“呀,打偏了。”陈鹏耸了耸肩道。
沈复蜷缩着脖子,满脸写着不敢置信,喉咙发出呜呜呜的怪声,挣扎了一会就断气了。
陈鹏清楚,像沈复这样的真小人,留着也只是个祸害。
既然问不出什么,那便早早杀了了事。
陈鹏把弩交给方伦上弦,而后又指向角头雕,“你身上有没有什么令牌之类的信物,能够调动黑木寨剩余人马的?”
角头雕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恨恨的道,“要杀要剐,悉随尊便!妄想剿灭我黑木寨?等着吧,我二弟天下无……”
咻!
陈鹏没让他继续废话,一箭直插眼珠。
鼎鼎大名的黑木寨角头雕,连遗言都没说完,就这么窝囊的死去。
再次上弦,陈鹏指向旁边的狗头军师笑面虎,笑吟吟的问道。
“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