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她先于约定的时间提前回府,为了防止重蹈覆辙,她特意没有通知府上,想想马上就能见到从许久以前就只活在梦里的父母,谢青阮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期待。
除了期待,还有一分对未知的恐惧。
她怕希望落空,怕重来一次,也改变不了父母被奸人所害的结局。
那些年提着脑袋过日子的时候,都从来没有这样怕过。
“行了姑娘,快进去吧!老爷和夫人看到您回来,一定开心坏了!”寒星迫不及待地说。
谢青阮点点头,踏进谢府。
谢府乃是当今圣上御赐的大将军府,正三品官员的府邸,总是有几分规格的,铺的齐整的青石路,亭台相接的曲廊花榭,一场大雨将后院的假山玉石冲刷的更透亮了,石缝之间流水潺潺,倾斜而下,去往东房爹娘住处的路上,有丫鬟仆人躲在亭下嬉笑打闹着,看到谢青阮,立刻左呼右喊,又惊又喜地喊了声“姑娘回来了!”,然后便见一抹抹葱黄嫩绿的油纸伞如烟花一般绽开,齐齐拥到了她身旁,谢青阮笑着点头,问道,“老爷和夫人呢?”
“回姑娘,老爷和夫人在敬轩堂待客!”
“好。”
谢青阮环伺四周,心里说不出来的熨帖。
还是梦里那个宁静和乐的家,处处透着典雅与生机,让她心尖上的搏动愈发的快。
敬轩堂是正堂,在待客议事的北房,谢青阮带着寒星来到时,廊外的雨终于停了下来。
寒星收起伞,朝着廊外抖了几抖,说,“这雨还挺应景,知道姑娘要见到老爷夫人了,就自发停了下来。”
这丫头向来是嘴甜的,谢青阮睨她一眼,听见堂内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是父亲了。
她抬脚,唇角含笑地上前,却听堂内有人声色温润地说,“此次西北一行,晚辈属实是沾了将军与夫人的光彩,将军如此谬赞,行舟……受之有愧!”
行舟!
傅行舟!
几乎是听到男人声音的那一刻,谢青阮一颗心便骤然紧了起来,血液凝固,浑身发颤。
傅行舟!那个害死爹爹娘亲的恶魔,原来早在这时候就开始从谢家布局了!
堂内,傅行舟放下茶瓯,微低眼眸,状似无意地道,“听闻贵府四姑娘打小便拜师青琅山,一身武艺,心志坚强,行舟身为男儿也佩服不已……只是,毕竟是姑娘家,这出门在外,夫人定然也是思念的吧?”
门外的谢青阮捏紧了衣角。
好一个道貌岸然的傅行舟,他这话问的倒是巧妙,明明就是想打听爹娘出门的时间,却偏偏拿着她当挡箭牌,天下之大,谁家儿女不是爹娘心里最软的那块肉?他傅行舟这样问,爹娘定然防不胜防!
果然,想起女儿,冯有仪那张颇为英气的脸软了几分,“三公子这话可是说到我心窝里了,青阮一人在外,我和她父亲都想的紧,与青琅山那边约好了三月接回家一趟,待够一月再送回师门。”
“是啊。”
谢明远接着夫人的话说,“这次赶着脚程从西北回来,也是免得耽搁了月底去青琅山的日子。”
原来是月底。
傅行舟薄唇勾起一丝略带深意的笑。
片刻后,他手指点着桌案,十分诚恳地道,“前往青琅山的路上山势陡峭,将军和夫人……可要小心为上啊。”
不然山高水长,可是连女儿的面都不一定有命能见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