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摇曳,暗香浮动,秦琳琅满目皆是赤红之色。
今日是她成亲的日子。
新郎卫褚驱散众人,望着端坐在喜床上的女子,眉峰微皱。
“南澜与定国结秦晋之好,互不相犯。二姑娘想必不会看上我这种出身草莽之辈,从此你我相敬如宾。”
耳边男子声音略带沙哑,似在压抑着什么。
她被迫和亲定国,定国大将卫褚被迫迎娶,想来对方也是不乐意的。
相敬如宾?
秦琳琅捏了捏袖中金簪,心道这倒是个不错的提议。
她本要被送入宫中为妃,定帝却将她赐给卫褚为妻,这何尝不是一种试探。如今她要做的便是演好娇弱的后宅女子。
若是有卫褚配合,再好不过。
见女子不言语,卫褚不愿计较,直接道:“我以后会睡在偏房,你好自为之。”
脚步声越走越远,秦琳琅掀开喜帕,环顾周遭,发觉无人监视,迅速将身上厚重的喜服脱掉。
她赤脚走到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面无表情卸掉头上沉甸甸的簪钗发冠,擦掉脸上厚重的妆容。做完这些她只觉得浑身轻快,快步走到床前,直接躺了上去。
南澜京都距离定国国都千里之遥,一路乘坐马车,刚到地方来不及休息,便直接被安排成婚,她早已身心俱疲。
“谁家女儿成婚不是三媒六证,流程都要走一年半载,这定国倒是挺没规矩。”
累得狠了,反倒睡不着,秦琳琅摸到绣着戏水鸳鸯锦被下面的花生桂圆,抓了一把,歪在床头剥花生吃。
把被子下面的红枣、花生、桂圆全都扒拉出来,吃了个半饱,喝了几口水压下甜腻口感,秦琳琅才觉得自己活过来。
今日一早天没亮她便被唤起来上妆,除了一口生饺子,一口水都没喝上。背井离乡到了定国,一口饱饭都吃不上的日子还真是艰难。
女子心中叹息。
放下层层叠叠的帘帐,将磨得锋利的金簪放在枕下,秦琳琅独占大床,酝酿睡意。
她不担心卫褚食言,这死对头虽为人不怎么样,擅用诡计,但也算是个说话算数之人。更何况,她不相信对方面对自己这张脸能有什么反应。
摸摸自己的脸,想到对方战场上落于下风时咬牙切齿,明显是恨极了的模样,秦琳琅深觉这副容貌是最好的保护色。
偏房内,卫褚灌了一大口酒,目光始终盯着桌上箭头生锈的断箭。
“将军若是怀疑,亲自验证即可,何必在这里喝闷酒?”侍从小心劝慰,“秦家二姑娘虽与大姑娘容貌相同,性子却是截然相反。将军若是不放心,今日查验一番也免得频频错认。”
“闭嘴。”
卫褚只觉得头疼,如今外界疯传南澜女将秦玉死于他手,定帝偏偏送了来和亲的秦琳琅给他,这究竟是何意?
秦家有好女。
一个是震慑千军的英武巾帼;一个是养在深闺的柔弱娇女。一母同胞双生花,世人常拿这两位秦家姑娘作比较。
他与秦玉是宿敌,如今忽然没了敌人,他还真有些不习惯。
“这酒不对。”
侍从道:“这是南澜的好酒,是秦二姑娘……少夫人安排的,下面的人用银针试过毒没有问题。”
“有些药银针试不出来。罢了,你退下。”
卫褚看着杯中清澈酒水,一口闷下。
“酒是好酒,人却麻烦,养在深闺的柔弱女子,如何会用这般虎狼之药?”男子声音沙哑,大步朝主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