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嬷嬷将事情都安排好掀了帘子进屋,见苏檀清伏在案前挑灯写信叹道:“九姑娘且歇着吧,这信明日写未为不可。”
苏檀清摇了摇头:“明日府里那么多人要见,我未必有时间,且外祖母说了一到苏府便要去信的。”
官嬷嬷怜爱的摸了摸苏檀清的头:“我可怜的九姑娘,今日进府,竟是除了那么一个姨娘没有一个人来,老太爷老太太不来,世子世子妃不来,便是二房那些个兄弟姐妹也不来。旁的不来就算了,到底隔了一层,可,可四姑娘是您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也不来。”
苏檀清将信封好笑道:“我自小长于商户人家,他们这些簪缨世族自然是瞧不起我的,我是二房嫡女又怎样,没听见刘姨娘说二房管事的是她,我姐姐这样一个自小生长在此的嫡女都没管住后院,别说我这一个自小养在外头毫无感情的半路小姐了。姐姐不愿意见我也是有的,我自出生便被外祖家接走,只留她一人应付这满府的豺狼虎豹,血浓于水,姐姐今日不愿意见我,未必以后就不愿意了,来日方长,亲姐妹哪里会有隔阂?”
夜已深,苏檀清觉得累极了,息了蜡烛,拉着官嬷嬷的手撒娇道:“嬷嬷今晚陪我睡,我认床,得嬷嬷陪着我睡才好。”
官嬷嬷倒是被逗笑:“好,今晚陪姑娘睡。”
第二日一早,苏檀清便起了床,昨儿个问了院子里小丫头苏老太爷和苏老太太的请安时辰,苏檀清挽了一个双丫髻便去了老太爷和老太太住的寿康堂。
第一次请安绝不能晚,是以苏檀清今日是来的最早的,苏老太爷和苏老太太刚刚起床还未梳洗完毕,是苏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过来迎苏檀清:“这便是九姑娘吧?奴婢素荷,老太爷和老太太还在梳洗,您先随奴婢去上房里等一会儿。”
苏檀清乖乖点头,脆声说道:“多谢素荷姐姐。”
素荷笑道:“九姑娘可折煞奴婢了,奴婢哪里担得起九姑娘一声姐姐。”
说罢便向苏檀清行礼带着苏檀清去了上房,容莺一直跟在苏檀清身后不敢说话,生怕出什么岔子,这会见素荷出去了,上房里没有其他人才敢微微出口气。
苏檀清知道容莺紧张喝了口茶,低声说道:“不要害怕,记住官嬷嬷昨天晚上跟你交待的便好。”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房帘被掀了起来,先进来的是老太爷,虽已近花甲之年,却仍旧很有精神,两个眉毛又粗又黑,不怒自威,后进来的是老太太,老太太当年是礼部尚书唯一的女儿,自小娇宠,嫁与老太爷后老太爷也未曾有过妾室,可以说是无风无浪的过了大半辈子,是以眼里尚有几分清澈和童真。
苏檀清见两人进屋便立马起身跪了下去:“孙女给祖父祖母请安!”说罢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响头。
苏老太爷没什么神色,淡淡嗯了声:“回来就好,往后在府里要听话,不可忤逆尊长,待会儿走的时候去时中那拿份苏家家规,你时常看看,记在心里。”苏老太太则是带着笑仔细端详苏檀清:“果真是自小长于江南地方,看着就比咱北方的丫头水灵,府里可还住的惯?住不惯便去找你大伯母,有什么直接跟她说便可。”说罢将自己手腕上的翡翠玉琉璃钏褪下给了苏檀清。
苏檀清乖巧的收下应答:“多谢祖父祖母,孙女谨记教诲。”
心下却思索起来,苏老太爷和苏老太太对她的态度和她预想的大不一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尚在思索间,外间传来声音:“听说九妹妹回京了,特来看看。”苏檀清抬头看去,便见一个约莫十六的少年掀开了帘子,苏老太太笑着给苏檀清指道:“这是你大伯娘的长子,也是咱们府里最年长的,从了思字辈,名新,你往后喊他大哥便是。”
苏檀清忙起身行了一礼:“大哥好。”苏思新摆摆手:“唉,自家人不必多礼,昨儿个听说九妹妹回来了,我今日特地赶早来瞧九妹妹,待会就该去学堂了。”
苏老太爷听罢说道:“好了,如今瞧也瞧了,还不去读书,也不见你其他兄弟来看九丫头。”
苏思新被苏老太爷说教也不觉得羞恼,笑嘻嘻的跟几人道别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