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维不假思索道:“小的不知,我没跟着去蓟州。”
接下来,骆养性不断地抛出各种问题。
包括吴鸿为何私自放出霁月畏罪自杀的假消息。
霁月就是个不稳定的炸弹,身上藏着太多秘密,万一交代出来,骆养性和同谋们一手掌控的局势,就会彻底崩盘。
随后,骆养性软硬兼施,硬是从马维嘴里套出了不少话。
甚至还下令让人对马维动了狠手,拳打脚踢的逼他说出更多隐情,以至于把他打得半死不活,险些被活活打死。
瞥了眼鼻青脸肿躺地上的马维,骆养性冷冷道:“照你这么说,吴鸿同时接手贪贿案和暗中调查袁崇焕的任务之后,他就已经有所图谋了?”
“是……”马维有气无力地应了声。
“所以不能再让霁月留在他身边了,而他似乎对我已经有所警惕,断然不会再把霁月继续藏在家中。”
骆养性边说边走到马维跟前,用脚尖挑着他的下巴,“你觉得他会把霁月藏在哪儿?会不会是……醉月楼?”
忙活到傍晚,吴鸿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
他前脚刚一进门,韩春就跟了过来。
“头儿,马维被人叫走,去见骆大人了,他是不是又交代了什么任务?”韩春问道。
闻言,吴鸿愣了下,稍作思忖后,脸色一变,“不好!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头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韩春追问道。
吴鸿凝重道:“我之所以私自把霁月藏起来,就是为了以后的计划,可我没想到骆养性已经对我起疑心了,他传唤马维过去,肯定是想套话。不过,好在马维并不知道我们去蓟州做了什么。”
刚接受贪贿案的时候,吴鸿以为只是一桩很平常的案件。
可随着案情逐渐查清楚,外加调查袁崇焕的奇怪任务,他就已经意识到,骆养性和一些朝廷重臣跟这件案子有所关联。
“我想不通,你确定霁月会向你坦诚吗?如果她给咱们提供假情报,咱们不照样得完蛋。”韩春忧心忡忡的说道。
吴鸿觉得自己的智商,跟他不在同一维度,“因为霁月跟着我才能活命,我们跟她是互相依存的关系,懂?”
“哦。”韩春恍然。
“重点是骆养性跟东厂余党纠缠不清,他可能也参与了弹劾袁崇焕,而我却要保护袁崇焕,所以我和他的立场就很矛盾。”
吴鸿侃侃而谈,“现在他已经察觉到我站在袁崇焕那边了,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他肯定会一查到底,瞒是瞒不住了。”
这下韩春算是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为了保护袁崇焕,你就跟骆养性对着干?话说咱们哪斗得过他啊!”
“放心吧,不是还有孙承宗么。”
吴鸿深沉了一口气,说道:“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给霁月换上。”
片刻后,一行人前往醉月楼。
受到杀人案的影响,醉月楼如今尚未解禁。
醉月楼门口。
“头儿,你把霁月转移到这里来,岂不是更危险了?”韩春边说边下马。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
话说一半,吴鸿忽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里面有人。”
只见醉月楼里,隐隐透出一股微弱的灯光。
“哐当!”
忽然之间,门被人打开。
映入吴鸿等人眼帘的,赫然是骆养性和王景峰,及其几十个锦衣卫的身影!
冷冷地凝视着吴鸿,骆养性一言不发,摆弄着左手上的玉扳指。
见此情形,吴鸿却是脸色沉定,好似有所依仗,或说早就做好面对这一状况的心理准备。
反观韩春和霁月则吓得脸色发白,惊恐地后退了几步。
“吴大人,我们在此恭候多时了。”王景峰满脸阴笑,负手而立。
话音刚落,便有十多个锦衣卫向外冲去。
吴鸿从容不迫的说道:“你们俩走吧。”
“啊?”
闻言,韩春愣了下,有些反应不过来。
“走。”吴鸿很平静的催促。
“哦。”
韩春慌忙应声。
旋即跟霁月同时上马,朝着来时的方向逃去。
下一刻,吴鸿就被那十多个锦衣卫重重包围,可他依旧波澜不惊,甚至主动向着里面走去。
见他如此淡定,王景峰有些摸不着头脑,“吴鸿!都这种时候了,你竟然还能沉得住气,别装腔作势了,赶紧坦白交代吧,免得遭受皮肉之苦。”
冷瞥他一眼,吴鸿置之不理,直至走到距离骆养性五步处才停下。
“锵!”
与此同时,王景峰示意两名手下,拔刀架在他脖子上。
任由刀锋加身,吴鸿面不改色。
骆养性神色阴翳,开口道:“吴鸿,我待你不薄,你竟然算计我,别以为得到皇上的赏识,你就敢越俎代庖,为所欲为。”
“我向来做事有始有终,一直在正常行使职权,虽然我所行之事违背了你的意愿,但终归是你我理念不合。”
吴鸿平静地回应:“如果你非认定我是敌人,我也无话可说。”
“砰!”
骆养性忽然动怒,拍案而起,“死到临头了,你还敢嘴硬。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老实告诉我,为何要冒死维护袁崇焕?故意私藏霁月的目的又是什么?”
“不为别的,只为了大明江山,为了心中的道义。”吴鸿大义凛然的答道。
“哼!你真是个贱骨头,我对你如此器重,你却屡屡挑衅我的底线。”
骆养性怒不可遏,“来人!见他押入镇抚司地牢,严刑拷问,他若死不招认,就等明日午时,将他拖去午门斩首!”
见骆养性下了死令,吴鸿却没有辩驳。
因为他很清楚,就以骆养性的职权,处决他并不需要理由,只是想不想杀而已。
……
次日上午。
惨遭刑讯逼供一整夜后,吴鸿佩戴手铐脚镣,拖着重伤的身躯,在一众锦衣卫的押送下,从镇抚司出发,徒步前往午门刑场。
骄阳当空。
吴鸿跪在刑场中央,身后站着刽子手。
监斩官正是王景峰。
仰脸看了眼太阳,王景峰拿起一根令箭丢了出去,沉喝道:“时辰到,行刑!”
听他下令,刽子手缓缓地举起了鬼头刀。
“刀下留人!”
忽然间,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同时,上百个禁军犹如洪水般冲进刑场,先是拿下刽子手,而后镇压所有锦衣卫。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金顶马车。
只见,一名五六十岁,身穿赤色蟒纹衮服的老者从中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