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她竟然想和离?!
秦云飞眼底情绪翻滚,又惊又怒,一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苏凌雪,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苏凌雪看着秦云飞,眼底迸发出让人难以直视的光芒,“我要和离。”
“你给我闭嘴!”秦云飞怒不可遏,片刻才将心底的情绪压下去,“世家从无和离妇,你若是和离,你以为苏家会留你?在侯府你至少是一府主母,我们念你相救的情分,不会对你太差!”
苏凌雪想起在公主府苏母说的那些话,心中却无半点怯意。她从前不靠苏家,往后也不会靠苏家。
她别开脸,“世子对我无意,你我日后恐成怨偶,不如一别两宽!”
秦云飞恨不得封住她的嘴。
“你是在气王瑶把你院子毁了?我可以让人给你按照原样重做。还是你嫉妒瑶瑶怀了我的孩子?好,我给你一个。”
他双目通红,拉住苏凌雪的手便朝内室走。
苏凌雪坐在贵妇椅上,被他大力一拉,人差点摔在地上。
金花一直站在苏凌雪左右,见状立刻拗开秦云飞的手。
“哪来的贱婢!”秦云飞被金花捏得手腕都感觉要碎了,明明是个女人,力气却比他还大,这院子里的人都和她一个样,忤逆违抗!
金花挡在苏凌雪身前,“世子,你弄疼我们夫人了。”
“滚开!”
金花立在苏凌雪身前,半步不退。
她本就比一般女子高大,站在秦云飞面前,气势不输半分。
秦云飞火气上涌,想要动手,却被金花捏起的拳头给骇住,最后只能狠狠盯着苏凌雪。
“你想和离?做梦!侯府只有弃妇!”
他大步离开听雨轩,心中一腔怒火,还有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和悲痛。
听雨轩内。
金花给苏凌雪揉着手腕,她常年习武,手掌粗粝,揉起来有些疼,却让苏凌雪的思绪更加清晰。
她一定要离开侯府!
银花此刻也在室内,心中忐忑不安,“夫人,世子不同意,现下我们该怎么做?”
“这件事,由不得他。”
往日她总想着侯府,如今总该为自己打算。
至于这听雨轩,她也不会白白吃这一口暗亏。
秦云飞回了主院,瞧见桌子上那个插着荷花的花瓶,火气更重,一脚将桌子踢翻。
花瓶砸落在地,摔得稀碎,那三支鲜嫩的荷花摔得四分五裂。
苏凌雪竟然想离开侯府,难道自己对她还不够好吗?
王瑶一直没睡着,听见动静起身。
“这是怎么了?”
秦云飞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是王瑶的错。
他两步行到王瑶面前,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抓着她的肩膀:“侯府每日未短你吃穿,你若想要吃藕吃鱼,让厨房去采买便是,做什么去毁了苏凌雪的院子!”
王瑶的眼圈瞬间便红了。
“原来你是为了她来责问我的。这事我并不知情,是婉婉出的主意,我也是方才才知道这些都是从她的院子里来的……你若是心疼了,我自己出私房钱,给她买上几条鱼几段藕便是。今日她从公主府领了赏回来,也未充公,我原本是不想跟你提的。”
秦云飞一肚子火没处发,“这是鱼的事吗!她的赏赐留着便留着,侯府也不差这点银钱!”
王瑶泫然欲泣。
“云飞哥哥,你吓到我了……”
他长长叹了口气,“我不是怨你,现在苏氏不依,要和离。”
王瑶心中一惊。和离?那日后她便是侯府主母?现在纵使是平妻,可说出去到底惹人非议,再者也能在那人面前抬得起头。
“她既然不愿留,夫君放她归家又如何?”
“她于侯府到底是有恩的,怎能就这么放回家?那世人该如何编排侯府?!”秦云飞态度强硬,“兹事体大,你且不管,好好休息。”
翌日清晨,苏凌雪便被秦母叫了过去。
“苏氏,你同我儿说要和离?”秦母绷着一张脸。
苏凌雪立在那,身形纤细笔直,犹如一颗坚韧不屈的松柏。
“是。”
秦母瞪着一双眼睛刮她,“苏氏,你入府两年对上忤逆不孝,对下未有所出,对婉婉也甚是苛刻,有和颜面和离?你便是要走,也是侯府休妻!”
苏凌雪看着她,并无半分怯意。
“入府两年,我日日侍奉长辈,何曾不孝?再有,我与世子从未同房,如何生出孩子?”
“哼,那也是你自己没本事!你还敢说你孝顺,你去看看老夫人现在的样子,你没有良心吗!”秦母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谴责道。
“你要离府,只能是侯府休妻。至于你的嫁妆,以及得的赏赐,理应全都归侯府所有!”
看着秦母这副嘴脸,苏凌雪想起这两年的点点滴滴,那些温情的片刻在此时全都成了讽刺。
“母亲执意要休了我,便请两族耆老开祠堂。老夫人的病,我昨日已经讲过了,若母亲非要将这件事赖在我头上,我可以另请大夫来诊断,高低立下。”
秦母脸上的张扬瞬间消散。
“请什么大夫?家里两位大夫还要请?败家妇!”
“母亲听王氏一家之言,定了我得罪,我还不能申辩吗?便是大理寺审犯人,犯人也有辩解的机会。”
秦母:“好好地家事被你说成了开堂审犯人!什么真相不真相的,重要的是赶紧将老夫人的身子养好才是要紧!”
苏凌雪冷了声:“是真相不重要,还是我不重要?”
侯府的人敢这般对她,不过是因为她没有娘家依靠,柿子当然是捡软的捏。
血淋淋的现实被她不留情面的捅破。
“好你个苏凌雪!”秦母被她气的头晕,“我今日才知道你原来是这副模样,以往的温柔善解人意都是装出来的!”
“这都是侯府逼得。休妻的事,母亲早日请两族耆老开祠堂断定吧。”
即便是休妻,她也要离开侯府。
“真是好大的排场!还敢给我脸色看!想走我侯府自然不会留你!等云飞回来我便让他写休书!”
“我等着。”苏凌雪行礼直接退下。
这世道对女子多有束缚,出生便要遵循三从四德,出嫁还有七出之条。而男人,哪怕他家里有了妻子,仍然可以再寻妾室,为家族开枝散叶。可开枝散叶养育之责分明都是女子在分担,功劳却全落在了男人头上。
便是日子过不下去,也容不得女人提出和离。
这样的日子,她过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