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哥哥。”鹿红鳞点了点头,向何罗伸出了手,道:“何罗妹妹对药膳早有兴趣,方才诊脉的时候还不忘问我。现在有机会了,我带你去后厨吧?”
“这不好吧?你们鹿家药膳不是不传外人的吗?”
何罗有些推辞,表面上是为了鹿家着想,可实际上只是她只是不想进厨房而且。对厨房这种陌生的地方,何罗便会自然而然地对那里进行一些夸张的想象,结果想象到后来,就演变成了打死不进的臭毛病。
现在一听什么厨房、做菜之类的话,她的第一反应,且唯一的反应就是“肚子饿了,要吃饭了”。至于做饭,从不在考虑中。
鹿红鳞却笑了笑,拉起她的手就走,边走边说:“这是我自己的手艺,和鹿家的药膳食谱没关系。妹妹你既然感兴趣,我又怎么能不教会你?别犹豫了,走吧!”
“额,我……那好吧。”
何罗想向晴好呼救,却发现晴好早早被自己支走出去弄药材了。最终,她只能半推半就强颜欢笑地跟着鹿红鳞去了厨房。
厨房里的一切对何罗来说都是新大陆,她一开始还饶有兴致地东看看西瞧瞧,却突然看到了一个厨娘正将一只活鸡宰杀……那血一喷涌出来,何罗的脑子里就不可遏制地闪过当年鄯城城里的画面。
她忙扶住身边的桌案,定了定神。
鹿红鳞见她脸色不好,忙问:“妹妹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没事,厨房油味儿重……我没事。”
何罗死要面子,宁愿随便编个理由也不会承认自己真正的缺点。
“既然如此,那你便去那边歇息吧。哪儿是专煮素食的,不会有油烟味。”
何罗点点头就往那边走,鹿红鳞见她脸色回转,便不再过多担心,转身忙自己的事情了。
何罗在一边休息了一小会儿,见鹿红鳞已经一板一眼地炖起了汤,便也不好意思继续坐着当甩手掌柜。她在食材区踱步了一会儿,随手挑了几样便扭头去做菜了。
虽说从未做过菜,但何罗铡过药材啊。反正熬药和煮汤都差不多,一个是水加食材用火煮熟,一个是水加药材用火煮熟,区别不大。她熬药这么多年,就不信搞不定个带汤水的吃食!
无论做什么事情,何罗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支持着她。这样的何罗,常常是人群里最不容易被忽视的那一个。不过,至于做出来的东西到底长什么样子,她可就不好说了,但反正毒不死人,这一点是可以保证的!
做一顿饭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快一个时辰过去了,这顿药膳才终于算是做好了。
丫鬟们端着托盘走上来,将菜品摆放整齐,这才退下。
鹿晓甫道:“诸位快请坐,幸苦神医了。妹妹啊,快为大家介绍一下咱们鹿家的药膳。”
“是,哥哥。”鹿红鳞站了起来,道:“这便是良姜炖鸡块和黄芪鲫鱼汤。另外还有清汤苦瓜瓤肉、杏仁豆腐、薏米排骨烧、炸紫苏鱼卷、核桃炒鸡胗和黄酒炖鱼。至于这道菜,则是何罗妹妹的竹蔗茅根红萝卜汤。”
看着一碗卖相不错但怎么闻都散发着一股药味的汤,何罗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药膳药膳,讲究的不仅仅是药,而还有厨艺。何罗丝毫没有后者的经验,所以把饭桌上的汤做成了药汤也在情理之中。
虽然何罗已经煮成这样了,席上却依然有两个人一个劲地夸,就好像他俩没有嗅觉似的。
晴好作为神医大人的头号脑残粉,自然对她的任何东西都是夸之又夸。而焦明水,他则在焦廉的万般阻挠下对这道汤品夸之又夸:“这汤闻着散发淡淡的药香,喝起来有股沁人心脾的绝妙滋味。红萝卜软而不烂,很好!”
别的菜品焦明水一口不用,却专攻那汤。齐在忞被他的夸赞引的心动了,道:“真这般好吃?我也来尝尝。”
他还没把筷子伸出去,就被焦廉按住了。焦廉凑道他耳边,小声说:“齐大侠,你不是最讨厌吃红萝卜吗?”
“不对啊,你记错了,讨厌红萝卜的明明是明水兄!我什么时候……”
“你有的,你忘了?你不爱吃萝卜!”
焦廉不由他再说什么,赶紧夹了一著鸡胗送到他碗里。
整顿饭下来,就只有焦明水和晴好吃到了何罗的汤。其他人或是心知肚明,或是被人阻拦,愣是连碰都没碰到那碗汤。
晚膳用过后,鹿晓甫又让几人今日就在此休息。几人没有拒绝,便住下了。何罗被鹿红鳞拉到自己闺房中就寝,其余几人便在客房安歇。
半夜里,鹿红鳞的房门就被敲响了。那敲门声来的十分急切,可鹿红鳞的丫鬟又熟睡不醒,鹿红鳞便赶紧披上外衣前去开门。
门一打开,便见一个满头大汗的人正一脸焦急。鹿红鳞便是衣衫半拢,一副睡颜。两人见对方这副模样,同时惊呆了。
“齐,齐大侠你何故深夜敲门?”
齐在忞赶紧背过身去,道:“我是来……”
“红鳞姐姐,谁啊?”
何罗也被吵醒了,不过她却是反应慢了一拍。等她穿上衣服走到门前,鹿红鳞已经被打开了门。
齐在忞一见到何罗便赶紧说:“神医,神医快跟我来!明水兄和晴好他们,他们生病了!两人都浑身发热,焦廉让我来找你……”
“带路!”
何罗一听晴好生病,便立马没了睡意,拽着齐在忞就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来到客房,只见鹿晓甫已经在里面跺脚了。何罗二话不说冲进了晴好的房间,焦廉急地快疯了,但也没办法,只好一咬牙跟了进去。
何罗迅速把脉诊断,手握着羊毫细笔,飞快地写着药方。写完交给齐在忞,道:“上面的药材,一砂锅水,中火熬至减半,快!”
鹿晓甫忙说:“我家药铺有,不如让我去?”
“红鳞姐姐你受累跟齐在忞去一趟。焦廉,鹿先生,跟我去看看明水大人。”
何罗担心地看了一眼晴好,然后便转身出去了。
焦明水的症状更为严重,但和晴好的症状是一样的。何罗便吩咐再熬一碗,自己则又扭头照顾晴好去了。
焦廉急的直冒汗,他赶紧追到晴好房间,去问:“神医大人,我家世子爷分明比晴好更严重,你倒是去看看呀!”
“不是看过了吗?那药怎么还没好?这么慢……”
“可是,可是我家世子爷他……他本就身重剧毒,现在又得病,神医你对我家世子爷就这么漠不关心,我简直……”
“简直什么?若是有空,还不如多去看看你家世子爷。再说,单看晴好和焦明水这两个人,我怎么说也应该更关心晴好而不是他。”
何罗这话说的直白,又有些不近人情。但她才不管这些,对她而言,晴好的确比焦明水重要。她是神医不是圣医,有私心的。
“这……”
“再说了,你是耳朵瘸了吗?不久前你家世子爷才亲口告诉你,他的毒解了。”
焦廉刚刚一着急,居然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何罗这么一提醒,他才愣了一下,问:“是神医你治好的?什么时候的事情?我,这太突然了,陈年的顽毒怎么可能说解了就解了呢?我家世子爷因为这毒,都没能去参军,神医大人,你别骗我!”
何罗呵呵一笑,说:“那天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可是神医,能解毒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可是当年何罗神医……就是你师父,他都没能……”
“因为我青出于蓝啊,不允许我优秀吗?赶紧滚,少在这儿碍眼!”
焦廉被噎住了——他能怎么说?神医大人说的的确没错啊,她是神医,她青出于蓝,她解了顽毒……所以,世子爷的毒就这么,解了?
草率,太草率了!
焦廉总觉得这件事情处处透露着诡异和不真实,但想到世子爷还在病榻上,便只好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扭头去照顾自家世子爷了。
世子爷啊世子爷,您的毒居然就这样被解了,这算意外之喜,还是造化弄人?
药很快就熬好了,何罗摇醒晴好,一勺一勺地给他喂药。晴好皱着眉头一口一口喝着,道:“烫!”
何罗耐着性子吹凉了汤药,这才递到晴好嘴边。晴好吃完药又想吃糖,何罗刚想起身找找,那一晚上不停歇的大门便又被撞开了。
“神医!我家世子爷服了药还是不管用!”
“怎么可能!”何罗站起来,将碗放在一边,对焦廉说:“给晴好吃颗糖去去苦味,照顾好他。”
何罗忙走进焦明水的房间,一进去就看到满脸病容的焦明水,以及桌上的那碗快凉了的药。
何罗白了他一眼,端起药说:“不是说吃了药吗?这个焦廉到底在搞什么?”
这时候,焦明水忽然醒了过来,他见到何罗端着药碗,心情就一片大好,忙强撑着坐起来,说:“阿绯,你来了。”
“被你家下属坑来的,喏,赶紧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