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飞嘴中突出的烟圈，慢慢地消散在空气中。楚云可以闻到那种有些刺鼻的烟味。

高飞眨了眨他那饱经沧桑的眼睛，虽然他还不到三十五岁，但是那种沧桑的感觉却仿佛是一个老人。

高飞的声音低沉而充满了厚重感。

他说：“在五年前，也就是我刚满三十岁的时候，我遇到了世碧。”高飞说到世碧的时候，脸上自然地出现了一种幸福的表情。右手的香烟，离唇边不远，眼睛眯成了一道缝隙，好像沉浸在对于往事的美好回忆之中。

“她是一个美丽的女孩，比我小四岁。那个时候，我是一家科研机构的工程师，她是一家医院的护士。我们是由于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的。当然是我得病住院，之后得到了她的护理。我们认识之后，感情进展得很快。她是一个心直口快的女孩子，不像我不喜欢说话。我不知道她是为什么爱上我的。但是我却是因为她那开朗的性格而爱上了她。由于她的心直口快，我很快就了解了她。了解了她的家庭，了解了她的过去。了解了她的性格。我知道，她是一个好女孩，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如果说，能够有这样一个好女孩做我的妻子的话，我的此生也就无憾了？于是，我开始邀请她吃饭，看电影，逛街。随着我们交往的逐渐加深，我发觉她是那么好的一个女孩，真的，我没有见过比她更好的女孩了。我有时候不敢置信，不敢置信这么好的女孩，为什么就爱上了我。上帝对我太好了。把这样一个天使派到了我的身边，成为了我生命的一部分。那个时候，我是那么的幸福。直到，我和世碧结婚。……”

高飞停了下来，脸上出现了一种复杂的表情。他又吐出了一个烟圈。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烟气熏到了眼睛，他的烟圈有些发红。

“世碧在结婚之后，很快就怀孕了。那个时候，我们就好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对夫妇一样，我们期待着我们的孩子出世。期待着新生活的开始。……”

高飞轻轻地哼了一下，眼角已经开始湿润。

“哼！谁能够想到，这竟然是悲剧的开始？”高飞的脸上有一种无奈。

“十个月的怀胎，终于等到了孩子出生的那一天。也许是上帝也认为我们的幸福太多了，于是收回了我们的幸运。那一天，医生告诉我，孩子难产，问我是要保住孩子还是保住大人？我TM对着医生吼，我说，孩子大人我都要！医生说，你冷静一下，孩子和大人只能选择一个。我说，你们医生都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孩子和大人不能够一起平平安安地活下来？你们要是弄死了一个，我就和你们拼命！”高飞苦笑了两下，说：“那个时候，我真的是太想看到我的孩子了。我不能够让她们之中任何一个的生命受到威胁。可是……”高飞眼睛里的泪水再也抑止不住，轻巧地滑落下来。“可是，我没有一点办法。在命运面前，我就像是一只在地上爬行的蚂蚁，我对于世碧和我们的孩子，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我真是TM的太没用了！”高飞的右手重重地打在旁边的桌子上，他手中的烟头无奈地掉在了地上。

高飞说：“后来，在医生的不断解释和催促下，我还是决定保住大人。那帮没用的医生！”高飞的声音有些颤抖。“当医生拿着我的孩子的小小的尸体，给我看最后一眼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撕碎了一样。我轻轻地亲吻了一下我那可怜的孩子，然后医生就把他拿走了。当时，我还想，没事的，既然我的妻子还活着，我们以后还可以再生的。可是马上那些可恶的医生就告诉我，可能，我的妻子以后再也不能够生育了。”高飞苦笑了两下，楚云和苏菲可以看出高飞那种深沉得如同大海的悲哀，“那些可恶的医生就这样把我拥有一个孩子的梦想给打碎了。难道拥有一个孩子，这样简单而普通的要求，对我来说，就这么奢侈吗？难道我想做一个父亲，都不行吗？如果没有孩子，这余生还有什么乐趣？”

“当我的妻子从危险中解脱出来，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从来没有在我的面前发过火的世碧，好像疯了一样，哭得死去活来，将东西摔了一地。不过后来，她却安静了。安静得有些让人害怕。安静得好像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爱说爱笑的世碧了。安静得让我的心里直发毛。”

“我那时，对着世碧说，没事的，我们还可以领养一个孩子。世碧却摇了摇头，说：不，我只想要自己 的孩子。然后世碧用一种空洞的眼神看着我说：我真的，真的不可能再生孩子了吗？当时，我没有办法回答她，只能够将她瘦弱的身体抱在了怀中，用我的体温来温暖她已经冰凉的身体。”

“虽然，世碧没有死于难产，但是在那之后，却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而且身体状况格外地差。经常莫名其妙地感冒。自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在世碧的脸上看到笑容。在那以后，我们之间也再也没有一次房事。每一次，我提出要求的时候，世碧总是委婉地拒绝，并且背着我偷偷地哭泣。世碧并没有像她对我承诺的那样，和我一起白头偕老。在难产之后的第二年，世碧就因为肺炎而死了。那个时候，我觉得整个世界变了一个脸，从天使般的美好笑脸，变成了魔鬼般恐怖的狰狞面目。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世界和生活的真实面目。为什么，美好的生活总是短暂？为什么生活会有那么深的痛苦？在那之后，我辞去了我的工作，闭门不出，我彻底地绝望了。”

高飞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泪。说：“终于，有一天，我偶然接触到了炼金术，并且在一本偶然得到的秘籍上得知了人体炼成的方法。我就在想，我是不是可以利用人体炼成来让我的孩子和妻子复活？这个想法太疯狂了。但是却给了我希望。我想，我一定得让我的妻子和孩子复活，重新和她们过上幸福的日子，一起白头偕老，然后看着孩子结婚生子，让我抱上孙子。这难道就是那样的可望而不可即吗？这点对于人生和幸福的要求，就是那样的过分吗？不，我一定要用自己的双手，改变我的命运！通过人体炼成，我想我就可以达到我的目的。”

高飞，低下头，将头埋在了双腿之间。

苏菲说：“于是你就开始利用炼金术进行人体炼成？那些死婴，就是你炼制自己的孩子失败后的产物是吧？”

高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苏菲摇了摇头，但是却没有说什么。苏菲不知道是该安慰高飞，还是斥责高飞。高飞太孩子气了，这样的做法也太过分了。但是，你不能去指责高飞对于自己妻子和孩子的爱。而正是这份对于妻子孩子的爱，让高飞做出了这样疯狂的举动。

楚云叹了口气说：“高飞，虽然，我知道你这样做完全是出于对妻子孩子的爱和思念。但是……”楚云搜索自己的头脑，想要找到最合适的措辞。但是最终只能说：“但是，命运是很难改变的。而且，你不能够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你想过，对于那些被炼成的生命，他们不是更为悲惨吗？你只是在不断地制造悲剧。而且在每一次炼成失败的时候，你也是在不断地伤害自己。不是吗？难道你看着那些和自己死去的孩子一样的死婴，你的心不是也会随之再心碎一次吗？你这样做，既于事无补，又让自己无法自拔。怎么说呢？虽然你的做法我们可以理解，但是却无法支持你继续做下去。我不知道，现在你是怎么想的。”

高飞叹了口气，说：“的确。每当我看到我所炼成的孩子停止了呼吸的时候，我的心就重新碎裂了一次，我仿佛又感受到了医生递给我死去的孩子的时候那种痛彻心肺的感觉。但是，我却欲罢不能，既然我已经走上了这条路，我就决意把它干成。”

楚云站起来，走到了高飞的身前，右手轻轻地拍了拍高飞的肩膀，尽量轻松地笑了笑，说：“大哥。我可以叫你大哥吗？”

“可以。”高飞仍然低着头。

“高飞大哥，我作为一个比你年龄小的人，也许没有资格去批评你什么。但是，我还是想对你说，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吧。如果你抬起头来，你会看到天空中其实还有太阳，生活中还有阳光。总是沉浸在过去的悲伤中不能够自拔的人，是一个懦夫。如果你是一个大丈夫，一个男子汉，就抬起头，挺起胸膛。勇敢地面对人生，重新开始生活。你会发现，其实，那些阴影和黑暗，那些悲伤和痛苦，都是你自己人为地把它夸大了。只要你不盯着自己身后的阴影，只要你转过身来面向太阳，你就会看到——光明。”

高飞抬起了头，看到了楚云那笑容坚定的脸。

“光明？”高飞喃喃自语，好像悟到了什么，“哦，光明。……光明！”

高飞忽然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轻松了许多，于是，拍了拍楚云的肩膀，说：“虽然我不习惯感谢别人，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对我说了这些话。也许，”高飞的眼睛里没有了暗淡的那种东西，“也许，我已经看到了，光明。”

楚云说：“其实我只是说了一些话，真正地从悲痛中站起来，还是要靠你自己。”

高飞笑了笑，说：“老弟！你高飞大哥，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放心吧。”

高飞又对着苏菲说：“看来我今天没有白来。不过，好像真的有些来的不是时候，希望没有打断你们的浪漫气氛。”高飞神秘地一笑，说：“你们不是在研究网络小说吗？你们继续研究吧。我走了。”

楚云对着刚打开门要走出去的高飞说：“不要再进行人体炼成了！”

高飞回过头来，面容轻松地说：“放心吧。我不是那么的冥顽不灵。”说完就走出去了。临走时，还丢下一句：“苏菲是个好女孩，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楚云看着被关闭的房门，叹了口气，说：“没想到，听了一个这么悲伤的故事，心情都有些不是滋味了呢。”

苏菲说：“嗯，没想到，高飞那个大叔竟然这么可怜。命运真是弄人啊。”

楚云说：“不论怎样，人都应该向前看，都应该乐观地面对生活。其实，你我也会遇到同样悲惨的命运，事实也是如此，我们的父母都意外地去世了，我们还不是开开心心地度过余下的生活吗？人不能败给命运，尤其是在精神上。是不是，苏菲？”

“嗯。”苏菲走向了卫生间。“我想要洗一个澡，你要不要也洗一个？”

什么？楚云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楚云结结巴巴地说：“苏菲，你在说什么？难道你想洗——鸳鸯浴？我没有听错吧？”

苏菲秀目圆睁，说：“你说什么呢？我可是守身如玉的处女耶！”苏菲脱去了身上的睡衣，姣好的身体若隐若现地呈现在楚云的眼前。苏菲正用手试图解开自己的胸罩的挂钩。但是却一时半会解不开。

于是苏菲转过头来，对楚云说：“嗨！那个木鱼棒槌！还不帮我把文胸的扣子解开？”

楚云暗暗地咽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地说：“你是说，让我，解开……？”

“是的！”苏菲不耐烦地道。

于是，楚云飞快地来到了苏菲的身边，从身后可以清楚地看到苏菲那挺立的双峰，楚云还可以清楚地闻到苏菲身体上的体香。楚云于是伸出了颤抖的双手，解开了苏菲的文胸。文胸倏忽掉落下来，楚云呆呆地立在了那里，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而苏菲则如同一条小鱼一样迅速钻进了卫生间。然后卫生间里面传来了哗哗的水声。楚云还木头般地呆立在原地，回味着刚才的所见目睹。

忽然，卫生间的门打开了一道缝，苏菲的小脑袋伸出来，笑语道：“你想不想进来啊？”

楚云如梦方醒地点点头，“想啊！”

苏菲说：“想你个头啊！你要是敢进来，小心我给来开一个大花脸！”苏菲这丫头片子忒恨了，已经把楚云的情欲勾引起来，却说出这种让人晕厥的话。

楚云猛地推开了苏菲浴室的门，说：“就算你给我开一个大花脸，我也要……”

于是，浴室里传来了霹雳噗通肢体交接打斗的声音，苏菲的尖叫声，和楚云的尖叫声。然后，卫生间里安静了，除了水声。

只见楚云愁眉苦脸地从苏菲的浴室里走了出来。在楚云的脸上，可以清晰的数出来的血道子，一共有十道。可以说，是“十全十美”了！

楚云走到了门前，打开了门，却听到了身后浴室里苏菲的声音：“你要去那里？”

楚云说：“我去唱戏！”说罢，重重地关闭了苏菲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