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雷霆的身后,顺顺当当的走出了密林,来到了公路上。邓晓雯长出了一口气,她辨认了一下位置,沿着公路走不远就找到了自己的警车。
脱离了险境,邓晓雯顿时恢复了本色,好奇的问道:“你刚才是怎么辨认出北方的呢?别告诉我,因为地球是圆的,所以怎么走都能走出密林来。”她嘴里说着,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为自己的幽默感正骄傲着。
雷霆只是淡然的用手指了指天空,说道:“难道你师父从来都没有教过你看星辰来辨别方向吗?这应该是官差必学的东西吧。”
邓晓雯忍不住伸出手掌在雷霆的眼前晃了晃:“你不会是还没有睡醒吧。大哥,我是警察,不是鸽子!你。。。你是不是古装剧看多了,官差。。。呵呵,这个称呼,估计都消失了几百年了吧。来吧,上车,我带你回市里面。”
邓晓雯边说边走到警车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回头看雷霆时,却见他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己。于是,她摆了摆头,催促道:“还犹豫什么呀?赶紧上来吧。很快就到市里面了,明天,我去局里面给你查查失踪人口,就能找到你的家人了。”
雷霆走了过来,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个所谓的“警车”,按照邓晓雯的示意,从另一面坐了进去,他问道:“这个马车的车厢不错,不过,没有马,这可怎么走啊。”
邓晓雯扑哧一声,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白了雷霆一眼,说道:“这不是马车,这是牛车,这牛就在前面的铁盖子下面呢?”柳眉如月、娇颜如花,那瞬间的风情,让茫茫的夜色多了一丝亮丽。
雷霆也笑了:“这铁盖子下面哪有什么活着的东西啊?不过,我既然上来了,就不下去了,是牛拉,是马拉,还是人推。我就都不管了。”
邓晓雯横了他一眼:“不用劳你老的大驾,你坐好就可以了”
雷霆突然问道:“这里是哪里,怎么路修的这么好啊?”
邓晓雯看了看外面四米来宽的马路,忍不住看了眼一本正经的雷霆,嗔怪道:“喂,你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啊。。。哼哼。。。少拿无聊当有趣啊。”这年代信息大爆炸,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鬃吗?失忆的人,她也遇见过,一般都是忘了过去的一些事情,而像雷霆这样连汽车、公路都不认识了的,还真是绝无仅有的。所以,她认为雷霆是在开玩笑,嘴上忍不住责怪他没话找话,搭讪的方式也太过于陈旧,可心里却莫名其妙的产生了一丝甜蜜的滋味。
雷霆神色一滞,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见邓晓雯从座椅旁抽出一根带子将自己固定好。邓晓雯浅浅的一笑,说道:“这是安全带,是为了。。。为了安全起见的。”说着伸手帮雷霆也固定好。
“你坐稳了,我要开车了。”随着马达的声响,警车平稳的开动了。
车窗外,月光犹如水银泻地一般,将武阳的山山水水,笼罩在一片冷幽之中。虫鸣声、蛙叫声,都被汽车的马达声所吞噬,唯有林间偶尔又夜鸟惊起,发出喳喳的叫声。车内的两人似乎一时无语,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刚刚遇险的邓晓雯显然无法适应着荒郊野外的沉静气氛。她看了眼默默望着窗外的雷霆,不知道是心里不安,还是纯粹的没话找话说,她解释道:“这是汽车,具体来说,是燃烧汽油,来推动马达旋转来开动的。怎么,你过去难道从来都没有见过汽车吗?”
见雷霆摇了摇头,邓晓雯有些不可思议的追问道:“那你总应该看过电视,电视上不可能不出现汽车的呀?”
雷霆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只是再次的摇了摇头。
邓晓雯有点泄气,苦笑道:“那你说说,你印象里的家是什么样子的呢?”
雷霆一手扶着窗子,双眼怔怔的望着前方,过了半晌,方才说道:“我什么也记不起来,只是觉得眼前这一切异常陌生,譬如说这警车,我恐怕是做梦都不会梦到世上竟然有这种不靠牛马畜力就能自己前向的‘车’。”
邓晓雯却没有体会到雷霆话语中的苦涩意味,也不太相信雷霆的话,她挑弄的笑道:“那你怎么不用手捏捏自己的脸,看疼不疼,也好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在梦中呢?”
雷霆淡然一笑,他明知道邓晓雯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又怎肯去做那样的动作呢?再说胸口一直隐隐作痛,时刻提醒着自己这绝对不是梦?自己的功夫好像很不错,可究竟是谁打伤了自己呢?
不大一会儿功夫,车子就进入武阳市区,市区里车水马龙,霓虹灯变幻出五颜六色,街上的行人,看在雷霆的眼里,言行举止、穿着服饰,竟然显得十分的怪异,心中总是隐隐觉得不对。他万分肯定这些东西自己一定是初次见到的,可是,自己原来是什么样子,他却是半点也想不起来。
邓晓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把车子停在了一家专卖店旁边:“你等一下,我去去就来。”她不由分说的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忽的,她又回头说道:“别担心,只要十分钟时间,我就回来了,哦。。。嘻嘻,按你的话说,就是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放心好了。”
雷霆点了点头,廖寂的望着窗外,路上行人虽多,可他心中隐隐泛起一丝孤单,一丝迷茫,他使劲的摇了摇头,大丈夫处世,行得正立得段,只有问心无愧,又何必畏首畏尾呢!
不知过了许久,邓晓雯终于回来了,上衣已经换成了一件月白色圆领长袖衫,胸前还配着一朵明黄色的饰花,显得异常的醒目。她手里面拎着一个纸袋子,上面画着几个人,一旁有一串歪歪扭扭的奇特符号,最下面写着一行汉字,雷霆愣了愣,这汉字似是而非,自己竟然一个都不识得。
突然,他心头一跳,一幅场景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一个身穿藏青色长袍的中年人,正捧着一本书,摇头晃脑的说道:“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中年人每念一句总要停顿一下,而后有一群清脆的童子声,随之跟读。那声音是那么的熟悉,让他觉得其中一个必然是自己。
“雷霆。。。雷霆。。。”邓晓雯在一边呼喊道。
雷霆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却见邓晓雯正晃着自己的肩膀。见雷霆看了过来,邓晓雯方才把那个纸袋子递给了他,说道:“这是我给你买的衣服,也不知道合身不合身,等会儿到家了,你换上它,你这身衣服。。。嘿嘿。。。更像是戏服,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跑出来的。”蓦地,她心头一动,这个男子总不会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吧。邓晓雯猛地摇了下头,他思维谈吐,更像是一个失忆者,而且还是正人君子的那种失忆者,哪里会是一个神经病患者呢。
邓晓雯开着车转了几个十字口,过了两条马路,进入一处小区里,在一幢七层楼的下面,停了下来,她笑道:“下车吧,到了。”
二人下了车,开了防盗门,爬到三楼,邓晓雯开开门,先一步踏进去,伸手按下门边电灯的开关,一瞬间,屋子里就被灯光照的通明。
屋子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一个童子问道:“叔公,天这么黑了,为什么不点灯呢?”
屋子里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习武之人,要适应环境,不点灯,是为了要锻炼你的夜视眼。知道吗?”
“哦。。。可是,叔公,我还是看不见东西啊?”童子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
那个苍老的声音,回答道:“那是因为你太小,还没有开始练习内功的缘由。哎。。。年纪大了,竟然忘了,你还没有学习内功呢?你自己去点油灯吧,小心不要磕着了。”
“啪。。。啪”随着几声清脆的声音,油灯终于点亮了起来,灯光摇曳,童子睁大了眼睛,努力的想看清身边的一切。
“到家了,进来吧。”
“喂!你站在大门口,想什么呢,赶紧进来吧。”邓晓雯看到雷霆突然有点痴痴呆呆的样子,忍不住将他拉了进来,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说道:“你体温挺正常的呀,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
莲藕般白嫩的手掌抚在了他的额头,丝丝暖流随之传来,雷霆突地向后一闪,有些尴尬的说道:“没,这。。。我。。。”说着,他看了眼那个极为明亮的电灯,嘴角却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丝苦涩。
“你是说这个啊。。。呵呵,它是靠电来照明的,这个电。。。哎,太复杂了,说了你也不懂。。。”女人感兴趣的事情,再麻烦,她也会说,不感兴趣的事情,再简单,她也觉得烦。
邓晓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她走到一个客房门口说道:“今天晚上,你就住在这个屋子里,我就住你隔壁,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卫生间、恩。。就是茅房在那边,你先去洗个澡吧。”
这是一个两室一厅的小户型,大门的过道上,放着一个小小的鞋柜,过道左侧是卫生间,客厅的拐角处,放着一台三十五寸的纯平电视,电视的对面放着的是一套三合一的白色绣花沙发,沙发的前面是一个透明的玻璃茶几,一边放着桶装的纯净水,另一边则是厨房。
男子一脸的愕然,似乎很纳闷,为什么要去茅房里洗澡?还没等他说话,邓晓雯已经从纸袋子拿出衣服来,递了过来,并且催促他赶紧去茅房洗澡。
见雷霆进了卫生间,邓晓雯打开电视,看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却没有听到哗哗的水声,邓晓雯侧脸向走廊那边看去,却见雷霆尴尬的站在那里,神色间似乎有些局促。
邓晓雯反应了过来,她笑道:“你是不是不会用啊,我来教你,真不知道你是在什么地方长大的,连个淋浴也不会弄吗?莫非你是贫困山区过来的,那也不对也,贫困山区,也应该有电视吧。哎。。。”邓晓雯说着,重重的叹了口气:“你的存在,完全是对改革开放三十年成果的否定。这么普通的家电设备,都没有见过。”说着邓晓雯呵呵笑了起来,似乎觉得自己刚才的这句玩笑话,极具水平。不过,看男子一脸郁闷的样子,显然并不觉得自己的这个笑话,是多么的好笑。邓晓雯住了嘴:这家伙,总不能连改革开放都忘了吧。
雷霆默默的跟在她身后,看她示范怎么开开关,怎么调水温,确实简单到了极点,可是,为什么在他的脑海里,会没有那么一丁点的印象呢?那一瞬间,他脑海中似乎又浮现出一幅画卷,那是几个小孩儿,光着腚,在林间的溪水中嘻嘻,不远处,似乎还有几个妇人在沐浴,有时候还指着他们笑骂着。。。
教完了之后,邓晓雯又告诉雷霆哪瓶是洗发露,用来洗头发的;哪瓶是沐浴露,是用来洗身子的。
过了一阵子,雷霆洗完了澡,走了出来。邓晓雯瞥了他一眼,身上是整洁笔挺的西装,脚上却不伦不类的提拉这一双拖鞋,她心中一笑,暗骂自己糊涂了,竟然忘了给他买睡衣。这雷霆还颇有点小帅,可惜,不知道怎么搞得居然失忆了。
“你洗完了,那我也去洗一下。”邓晓雯突然觉得自己注视这个男子的时间太长了,脸上有些发红,神情也一下子囧了起来,她赶紧转移了话题,匆匆的走进了自己的屋子里,拿出了些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可是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她就又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条皮带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不系皮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