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仅仅披了一件薄若蝉翼的轻纱的韩雪,美丽的大眼睛里流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恨意。她从张自行那异常的反应里,捕捉到了那缕慌张,很显然,这个半人半鬼的老混蛋感受到了压力!
忍辱负重了那么久,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万万不能流失在手中。这外面的世界,有能对这死老鬼造成威胁的东西!飞速的在心底盘算着得失的韩雪,紧紧的咬着嘴唇。她这辈子复仇的机会,也许就只有那么一次,一旦失败了,等待自己的,就是真正的灰飞烟灭。
但是,如果不拼这一把,她完全可以想象,自己根本没有未来可言。再美丽的容颜,也会有被看腻的一天,当这个死老鬼对自己没有兴趣后,地上这潭血,就是她最终的归宿,永生永世被锁在这怨气里。
长痛不如短痛,必须赌一把了!斟酌了许久之后的韩雪,抬眼注视着那扇锈迹斑斑铁门上的符印。为了压制这冲天的怨气和锁住这些枉死的鬼魂,张自行不惜使用了珍藏已久的九天雷神符。如果要出去,这张神符才是真正的障碍。可这张神符,只有白天阳气最盛的时候才会取下,那个时候出去,简直是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呀!
眼睁睁的看着张自行把九天雷神符揭下,韩雪那修长的手指颤颤的在轻纱上打了个结,仇恨逐渐燃烧了双眼,她无法忘却这失身之辱,更无法将与韩龙之间的是非恩怨一笔抹去。之前的偷生,是为了等到今天这个复仇的机会!
“美人,快来伺候老爷!”
小心翼翼的将九天雷神符藏进怀中,贴肉放好后,张自行挂着猥琐的笑容,慢慢的转过身子,朝着韩雪招呼着。
就在转过身的那一霎,迎面而来的刺骨阴风,让他陡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跟韩雪肌肤相亲了那么久,说句难听的,他连这个美艳的女人身上有几根毛发,都一清二楚。这扑身而来的阴冷,正是属于韩雪独有的气息!
这女人想干什么?不会是想逃出去吧?就在他迟疑之际,那扇紧闭的铁门已经被骤然撞开,原先被锁在房间里,藏匿着万千怨灵的血水蜂拥而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张自行,被吓得三魂走了两魂,要知道,这极阴之物碰到了阳光,瞬间就得烟消云散,这可是自己翻盘的最大底牌呀!
慌乱之中,张自行甚至没来得及怪罪韩雪,探手从血潭里捞出了那只柳木娃娃,扔到了地下室的楼梯口。来势甚凶的怨气陡然如同撞到了石壁似的,再也不能往外寸进,而那个目光阴冷的柳木娃娃,僵硬的脸上居然露出了笑容。
正在庆幸侥幸逃过一劫的张自行,注意力停留在地下室的通道尽头,韩雪消失的方向,全然没有察觉到这鬼娃娃愈发明显的异变。
外面的当空高悬的烈日,对于你这样吸食了不少灵魂的怨灵而言,无异于死亡的地狱。唉,可惜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长叹了一口气后,张自行黯然的抓起那鬼娃娃,转身走回房间。而那没入膝盖的血水,宛如有生命一般,追着张自行的脚步,乖乖的回到了房间。随着铁门重新关闭,门外的走廊又恢复了原状,只是在空气中留下了淡淡的血腥味。
不顾一切的冲出了地下室的韩雪,此刻正承受着灵体即将灰飞烟灭的痛楚。正如张自行所料,至阳至刚的烈日,是鬼魂的天生死敌,依靠生魂怨念维持容貌的她,比一般的鬼魂更畏惧阳光。
躲在阴影下的韩雪,空洞而无神的双眼,散发着无尽的绝望,那车水马龙的人潮,更是让她欲哭无泪。天哪,狩魔者在哪里?为什么一点职业特征都没有!
“嘀,嘀,嘀!”
尖锐的警报声陡然响起,正在咖啡厅吃着糕点的沈怡,脸色陡然一沉,敏锐的目光开始朝着四周搜索着,白皙的手已经缓缓探向手边的挎包。
自从上次在灵体身上栽了一回后,沈怡就多了一个习惯,那就是随身携带灵体感应器和针对没有实体的鬼魂而研发出的武器,真打拳套!
“这还是我记忆中,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怡么?会有那么蠢的鬼魂,大白天在外面晃荡的么!”
宽厚的手掌轻轻的按在了沈怡秀美的手腕上,飘逸的紫色长发下,那双藏在朋克墨镜下的明亮双眼里,带着几分戏谑的味道。那微弯的嘴角,整齐而白净的牙齿,俊美的脸部轮廓都散发着迷人的自信。
“魏凌寒!”
缓缓的把目光投向手腕上的那只手掌,沈怡从牙缝中迸出了三个字。
“好,好,好,我闭嘴,我闭嘴!”
从这简短的三个字里感受到了沈怡怒气的魏凌寒,急忙把手缩了回去。要知道,这位沈家大小姐的力量,在业内可是相当有知名度的。盛怒之下,一拳直接把自己连人带椅轰回欧洲都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小怡的谨慎是正确的,怨灵就在那边!”
一直在戴着金属随身听,穿着神父装的男人,右手轻轻的按在圣经上,左手指着马路对面的树荫,平静的提示着。
“谢谢你了,赫尔曼!”
声音还飘在座位上,沈怡的人却已经出现在咖啡厅的门口,修长的手在阳光下泛出一阵炫目的银光。
“那个,赫尔曼,这沈怡对怨灵的仇恨,得是有多深呀!”
使劲的眨了眨眼,魏凌寒倒抽了一口冷气,心有余悸的说着。
坐在旁边的赫尔曼,仿佛没有听到魏凌寒的话语似的,打着响指,随着音乐的节拍晃动着脑袋,连挂在胸前的十字架都在肆意的舞动着。
彻底失去了存在感的魏凌寒,伸手揪住了赫尔曼的衣襟,一把扯下了那价格不菲的金属耳机,怒吼起来。
“你小子是来度假的么!拿着教会的钱公费旅游是吧!”
“主呀,请原谅眼前的罪人吧,他不是故意的!”
伸手扶正了已经歪倒在一旁的神父帽后,赫尔曼微微的皱了皱眉,心疼的摸了摸快断成两截的耳机线,脸上布满了虔诚的光芒。
望了眼那价格不菲的金属耳机,再看了看赫尔曼的脸,魏凌寒气得差点没想直接翻桌子。梵蒂冈教廷居然会让赫尔曼这货代表教会参与阿修罗的围剿,果断的是无节操行为呀!看看这家伙的形象,穿着花花公子的休闲鞋,戴着森海塞尔的耳机,听着重金属摇滚,还有,这崭新得根本就没翻过的圣经,卧槽,这货也能做神父,真是奇迹呀!
“主曾经说过,众生都是平等的,你这样对待耳机,是很罪恶的。但是身为神父的我,是愿意把主的福音带到你的身边的,在这之前,请把口袋里,象征着原罪的钞票先放在我这里保管!”
摆弄了好一会后,确认这耳机已经彻底没救了的赫尔曼,惋惜的叹了口气,宛如蓝宝石般的眼睛锁定在魏凌寒的口袋中,大义凛然的劝说着。
“滚!”
雷鸣般的吼叫声陡然响起,震得桌面上的咖啡都在抖动着。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赫尔曼清瘦的身体从视线中滑过,准确无误的撞开了洗手间的大门,圆润的滚了进去。
被赫尔曼那近似于无耻的理论气得七窍生烟的魏凌寒,此刻单手捂着胸口,努力的想让心情平复下来。自从十年前在梵蒂冈认识了赫尔曼这货后,教廷的神圣形象在他心目中就瞬间倒塌了。因为这货,除了神父本职该做的事没做以外,其他的全做了,就差没当众抽教皇的耳光子了!
“给我让开!”
选择了两点之间最近距离的沈怡,宛如一头狂奔的小母牛似的,以直线状态朝着赫尔曼所指的方向飞扑而去。由于动作幅度过大,身上那套职业装,已经快裹不住底下那活力四射的躯体了!
也许是这张天使的面孔和粗暴的语气形成了过于强烈的反差,路上的行人和车子,在这一霎间,宛如被时间定格了似的,全部停在了原地,目光的焦点,无一例外的随着沈怡的身体而挪动着。
“砰!”
沉闷的声音陡然响起,两道身影霎时间朝着相反的方向飞出了数米远。作为撞击发起者的沈怡,此刻是仰面朝天,眼冒金星,水泥地面上,那浅浅的划痕,证明,这一下摔得是着实不轻。
在跟旁边的那颗大树做了亲密的接吻后的被撞击者,挣扎着爬了起来,朝着沈怡的方向发飙了。
“疯女人,你丫的不看路的么!”
咦,这声音有点熟悉?在哪里听过?脑子还昏昏沉沉的沈怡,心里泛起了疑团,晃了晃有些发懵的脑袋,揉了揉眼,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
“是你!”
四目相对后的一霎间,两人异口同声的发出了相同的质问。 气氛瞬间开始升温,火药味逐渐蔓延开来,大有一言不合,就拳脚相对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