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弘想了一下,对刘洪说:“那是因为有地心引力。地心的引力把人、动物和其它东西吸引在地面上。因为引力来自地心,所以人不管在郭煌、东莱、交州还是在辽东,都可以在地面上站直。来自地心的引力使汪洋大海的表面也是个球面,而不是平面。”
刘洪不是一般的人,面对这样新颍的观点也没有抗拒,而是陷入了沉思。一会儿,刘洪面带微笑,有点自嘲地说道:“陛下道出天机。微臣自负聪慧,实则愚不可及。”
牛弘松了一口气,刚准备把刘洪引导到地面定位上去,谁知刘洪的问题又来了。
“那月亮为什么不会掉下来呢?”不愧为搞天文的,刘洪的思维又从地面飞到天空去了。
“爱卿请看”,牛弘借用刚才显示单摆振动的道具,抓住吊绳的一端把钱币在空中打起圈圈来,手一放钱币就飞了出去。
“做园周运动的物体具有离心力,没有吊绳拉住,就飞出去了”。牛弘说道。
刘洪象发现新大陆一样,全神贯注地观察,思考。
“月亮是在围绕地球作园周运动,它一方面具有离心力,另一方面又受到地球的吸引。两力平衡,所以能在稳定的轨道上运行”。牛弘接着解释。
“月动时速时缓,何也?”关于月亮的运行,刘洪可是有大量观测数据的。不过他的数据是来自空间位置的变化,他说的“速、缓”是指相对于地球的角速度。
“爱卿来试试”,牛弘把道具交给刘洪,让甩着钱币旋转,先由慢到快,又由快到慢。
“速度越快,离心力就越大;反之而小”牛弘说这话时刘洪点头。
“月亮与地球之间没有绳索牵引,所以月亮到地球的距离不是一个定数。当月亮在离地球最远时,速度最慢。这时,地心引力大于离心力,就开始向地球靠近,并且由于引力加速。当月亮转到近地点时,速度最快,使得离心力大于地心引力,月亮又开始远离地球,到最远点时就完成了一个循环。象这样的循环周而复始,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样子”。
牛弘拿出准备好的椭圆规,在地上画了一个椭圆;又画了一个园。
“园球可以当作地球,那么月亮就沿着椭圆型轨道在白道上运行”牛弘借用白道这一概念,刘洪能很快理解。因他曾测量并研究黄道与白道的夹角。
刘洪看得很兴奋,因为这个模型与刘洪多年的观察吻合。
“那太阳就是围绕地球,沿着椭圆型轨道在黄道上运行。”刘洪的思维转向太阳。
牛弘一想,麻烦终于来了。如果说出真相,就推翻了地心说,对自己的皇权有多大的影响呢?心里没底。如果仅谈太阳,地心说还是能糊弄的。因为运动是相对的,如果以地球为参照物,太阳还真是在围绕地球运动。但再延伸到刘洪观察已久的其它五大行星(金、木、水、火、土)就非穿帮不可。
是富不为祸,是祸躲不过。牛弘作出了决定,对待学者,特别是自然学科的学者,应尊重科学。
“太阳是比地球大几十万倍的火球,太阳的引力比地心引力大得多。地球是围绕太阳在黄道平面上作椭圆运动。五大行星也是围绕太阳作椭圆运动。”
这话一出口,把刘洪惊得目瞪口呆。人类都有以自我为中心的倾向,刘洪也不例外。当得知自己所在的地球不是宇宙的中心时,冲击是巨大的。但学者与一般人还是有区别的,刘洪没多久就缓过神来,开始思考。
“地球在黄道平面的椭圆形轨道上,那么春夏秋冬是不是因为地球与太阳之间的距离远近不同而造成的?”刘洪在思考太阳系模型时就会联想着思考。
“地球运行轨道尽管是椭圆的,但很接近于园形。两者之间的距离变化对地球气侯的影响不是很大。”
“地球除了围绕太阳公转外,还在不地自转。地球自转一圈是一天,绕地球公转一圈是一年。地球的自转平面赤道与公转平面黄道有一个夹角(刘洪知道这两个平面及夹角。只是他原先认为赤道是天围绕大地旋转的平面,黄道是太阳围绕大地旋转的平面),当地球在轨道上运行到远日点时,阳光直射北半球。太汉帝国在地球的北半球,处于夏天。此时南半球处于冬季。到近日点时正好相反。春秋两季季节交汇”。说到这儿,牛弘这个非专业人员对太阳系模型的认识都说得差不多了。要是刘洪最往深里问,牛弘就没辙了。
还好,刘洪没有接着问,而是又陷入了沉思。
太阳系里的事情不是三两下想得明白的,牛弘得把这位学者拉到现实中来。
“刘爱卿,请过来看”。牛弘拿出了水晶球,放在掌心。透过水晶球,可以看到一些掌纹被放大了,看得很清晰。
“透过水晶球面可以改变视角。可以把物体放大,也可以看得更远”。牛弘说道。
“做个什么样的球可以看得更远?”刘洪问道,在他心里,小皇帝简直是先知。
牛弘拿出帛纸,画了一个凸透镜与凹透镜组合成望远镜的图。告诉刘洪,用水晶磨制这样两个镜片,装在竹筒上,就可以看得很远。
刘洪不用牛弘说,表示自己愿意去试着做一个望远镜。
牛弘提醒这位学者,如果做出了望远镜,千万不要直接对着太阳看。牛弘害怕把帝国的这位学者整成瞎子。
“要是速度足够快,人是能够飞到月亮上去看看的。”牛弘还要触动一下这位学者。
“要多快?”刘洪几乎有点急不可耐了。
“一秒钟二三十里”,牛弘说道。
刘洪觉得需要很快,但还不知要快到什么程度。
“现在帝国良将用硬弓躲箭时,射出时的速度大概一秒种一里左右”牛弘得给这位学者一个参照,让他有个基本概念。
“要怎么样才能飞得那样快?”刘洪还是不愿意放弃这个念头。
“现在帝国的技术是不可能做出这样快的飞船的”,牛弘借力打力,要把这位学者引导到地面上来,“帝国需要一步步地发展技术,象爱卿这样的学者更要挑起大梁,做出更精密更好的东西来”。
“愿凭陛下吩咐”,刘洪的态度还是蛮端正的。
“万丈高楼平地起。要想上天,首先得把地面上的功夫做好。比如在大漠里,人怎么确定自己的位置?”牛弘开始了第三个议题。
“只能凭起伏地貌,只是太漠变幻莫测,很容易迷路”。刘洪实话实说。
“要是汪洋大海中就更难了。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可以把地球看成是用经纬网格罩起来的球,只要确定一个地方的经纬度数,就能定位了。”牛弘向他推销现代的经纬理论,并说了经纬怎么划分。
刘洪想了些时,回道:“春分日或秋分日正午,测量竖杆的影长。再通过杆长与影长来推算纬度。但经度没办法确定。”
牛弘有点吃惊了,自叹弗如。这位学者竟这么快想出确定纬度的办法了。
“测定经度需要精密的时钟。比如,你先在洛阳正午校对好时钟,把时钟带到另一个地方,看看正午时钟指着的时间。就能知道自转了多少角度,经度就出来了。”
刘洪恍然大悟。
牛弘在接下来说如何用经纬度来画精确的地图时,这位学者完全跟上了思路。
这时,张让进来了。
“陛下,您还没吃饭呢”,张让说道。
牛弘这才发现,两人谈了大半天,连太监中途送来的饭都没及时吃。肚子还真有点饿了。
“刘爱卿,一起用餐”,随着牛弘的招呼声,两人都不讲究。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饭。
临走前,牛弘交待刘洪,帝国的建设需要大量的学者。希望刘洪在做这些研究时带一些年轻的助手。刘洪满口允诺。牛弘还把椭圆规送给了刘洪。刘洪道谢后就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