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半隐,清风作歌。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公交车缓缓驶向回家的路,夏木禾取下眼镜看看手里的饺子,微微一笑,及腰长发披散在背后,发梢处有几小措已经深深打结,曾经那股小家碧玉随着时间流淌,不复存在。如今,精致瓜子脸,成熟妩媚,就连旁人也忍不住偷瞄几眼。
廉价帆布鞋,纯白T恤和紧身牛仔裤,夏木禾尽管打扮简单,也遮掩不住她身上那股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名门贵气。
闲暇间夏木禾偶然望向窗外,发现每条街道上都是车水马龙,霓灯红彩,她看着一闪而逝的灯光,自己好像下一刻就要陷入这一片光怪陆离之中,无法自拔。
不言而喻,阳锦市确实是一座纸醉金迷,让人容易陷落繁华的城市。
如同人的心,一旦落寞,就无所依归。
手提着袋子,夏木禾轻轻将垂落胸前的几缕冰凉发丝拂到耳后,接着从裤袋里抽出同样冰凉的钥匙,插进细小的洞口一转,门应声而开。
这是她五年前租的一间几十平米的公寓,十分简陋。
环顾客厅,发现不见人影,夏木禾略显苍白的小脸眉头深锁,放下东西,穿着拖鞋匆匆走向厨房,里面顿时传来一阵细悉的声音。
夏木禾往里看看,清秀瘦弱的身影立刻映入她的眼帘,放宽眉头,她轻笑,“木辰,你在做什么?”
本来一直低着身子在火边倒腾的人,闻言马上转过身来,嘴唇轻呡,露出温柔的笑,夏木辰双手利落地比划着,“姐,我在做饭,马上就好。”
“哦。”夏木禾点点头,刚想转身,“对了,我带了你最喜欢的饺子。”
夏木辰又在她面前一阵比划,“知道了。”
她走出厨房,坐到桌子旁等待。
那场大火夏木辰虽幸免于难,却还是被夺去了声音,她记得木辰以前的声音很好听,就像高山里回荡的余音,飘渺而空旷幽静,可是这五年来,她从没听他说过一句话。
当年医生也讲过他的嗓子是因为受了过多的浓烟而熏伤的,伤口复原后也许就能说话,但是时至今日,他依旧说不出话,哪怕一个字。
后来医生说可能是他大脑某处的神经被什么恐怖记忆压迫,导致自身抵抗说话。她知道那是因为五年前的那场大火,当时只有他一个人亲眼所见父母死亡的过程。
五年了,他们一直在寻找那个凶手,木辰曾匆匆见过凶手一面,可是当时火势汹涌,浓烟密布,还未等他彻底瞧清楚那人的面目,他就立刻昏了过去。
为了方便和木辰沟通,从他失声那刻起,她就和木辰一起去学手语。
木辰从小体弱多病,呆医院的时间比呆学校多,所以只要一想到木辰的病她就提心吊胆,寝食难安,但是这五年,虽然奇怪,木辰却没有发过一次病,甚至还有愈加见好的趋势。
夏木辰端出饭菜,坐到桌边,嘴角微微弯起,整个人透出一股阴柔的美。
虽然今年夏木辰已经十八岁,可是他那张比女人还要秀气的脸却丝毫没有改变,白净苍透,线条分明,一件纯白色地开衫薄毛衣,让他显得温和而又活力,纯净而又青春,他身上的那股不染尘俗,不食烟火的透然,是她一直来都想要保护的东西。
“闻起来很香的样子,应该不错。”夏木禾夹菜送入嘴里,咀嚼两下。
“很好吃。”她竖起大拇指,
木辰轻笑,比起手语,“要是姐喜欢,我以后每天都煮给你吃。”
“好,一言为定。”她真希望无时无刻都能看到他们彼此像这样开心地笑,以往她和他都肩负了太多太多。
趁她不注意,夏木辰悄悄将一个精美盒子递到她面前,然后打手语,“你的生日礼物,打开看看。”
夏木禾满脸惊讶,“是什么?”
她打开来看,原来是一个美丽的发夹,夏木辰帮她轻轻戴上。
“姐,这是我用第一份工资买的,喜欢吗?”夏木辰最近都是白天去学校,晚上则去超市兼职。
“喜欢。”夏木禾用拇指摩挲着头上的发夹,欣然展颜,问道:“贵吗?”
夏木辰温柔地朝她一笑,“放心,一点都不贵。”
她开心地夹起一块肉递到木辰碗里,“谢谢你,木辰。”夏木辰慢慢朝她比划一个手势,“不用,高兴就好。”然后他也跟着开心笑起来。
“对了,姐,你昨晚怎么没有回家?我等了你很久,打你电话也不接,最后还是李莉姐说你在其他同事家睡。”
想到昨晚的事情,夏木禾就头昏脑胀。
但是在看到夏木辰那双对她充满疑问的眼睛时,为了不让他担心,迫不得已她也只好撒个小谎,“那个,我昨晚喝得太多,和李莉两个人在另外一个女同事家睡了一晚。”
“这样,那我放心了。”夏木辰安心一笑,转身,打算去厨房把煮好的汤端出来,“木辰,如果说皇甫尊回来了,你信吗?”
夏木辰欲要迈开的步子,被她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给硬生生顿住。
他转身神色颇具几分惊讶,“姐,你没事吧?我很久都没有听你提到过皇甫哥的名字,为什么今天突然?”
“呵,没事,就是随便说说而以。”夏木禾推开椅子站起来,“你吃,汤我去端。”
夏木禾眼神闪了下,心虚地绕过他的身子往厨房走去。
夏木辰狐疑地瞧着她故意低垂的头,虽然他没有注意到她闪烁不定的眼神,可是却在她经过他身旁的那一刹那,悄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姐,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一定要和我说。”他急速地比划完手语。
夏木禾怔怔神,反而面色平静地拍拍他的手,“我知道,你不用瞎操心了。”她清雅一笑,“你看你明明才十八岁,怎么越来越像个小老头。”
夏木辰摸摸后脑勺,见她好像真的没事,才放开自己的手。
夜间,她躺在自己熟悉的小床上,闭着眼睛,仿佛又能闻到那年夏末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