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小小的电棒成为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一个问题,杨天醒自然尴尬,白罗敷心中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是信任问题,解开这个难题需要足够的智慧。面对信任危机,白罗敷采取了异乎寻常的举止。
“天醒,”白罗敷从杨天醒手中拿过电棍,在手中把玩了一下,“你莫要纠结,你听说过一句俗语没?”
“什么俗语?”白罗敷话里有话,杨天醒想听她想说什么,自然要问。
“俗语就是女大不中留。”白罗敷将手中的电棒随手一抛,丢弃在草丛中,同时俏脸腾地一下子全红了。
白罗敷侧头妙眼斜瞟,脸红双手互绞,这幅神态,这种语言,一副任君采撷的羞涩模样,她想表达的意思只有傻子才看不出来。
“呵呵呵”,杨天醒呵呵傻笑了几声,搓着手做出色狼状道:“这个……这个是不是太快了?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呢。”
在杨天醒的前世,他们之间的关系的确没有进展的这么快,两人只是大三的时候,在一次高中同学聚会上才互吐好感互定终身,这一下时间提前这么多,让脑海中还保留着原始记忆的杨天醒不很习惯,但他心中的块垒也忽然之间消融干净。
“讨厌”,白罗敷扭了扭腰,嘤咛一声,“君知我心否?”
杨天醒一把搂住白罗敷的肩膀,将嘴巴凑到白罗敷的俏脸旁,涎着脸道:“知,怎能不知?要不我现在就变身禽兽吧?”
白罗敷吓得心中一颤,她对杨天醒做出这种表示,只是为了打消电棒事件给两人之间造成的隔阂,却没料到杨天醒打狗随棍上提出过分的要求。
“不要”,白罗敷双手乱摇,身体向旁边倾斜,想要挣离杨天醒的魔掌,“现在不要禽兽,我只想要一个正常的天醒哥哥。”
杨天醒当然也不会真的用强,白罗敷只是要一个正常状态下的天醒哥哥,可不是一个禽兽哥哥。放开白罗敷,杨天醒故意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抱着头苦恼道:“这可怎么办呢?我连禽兽都做不成,岂不是禽兽不如?”
现在资讯发达,学生们听过的小段子也不少,白罗敷在学校里耳濡目染,早就明白杨天醒这段话里的意思,看杨天醒在那里作怪,不禁跺跺脚嗔道:“哎呀你这坏蛋,净想着那种事!”
“哪种事?”杨天醒抬起头,瞧着白罗敷羞恼的表情,越发感到有趣,故意逗她道。
白罗敷继续跺脚,“就是那种事嘛,你一个男孩子还不懂?有一天你还跟李多宝讲过,装糊涂。”
“哦……”,杨天醒“恍然大悟”。
醒悟到自己被耍了,白罗敷这次真的是恼羞成怒了,追着杨天醒打了好一会儿,闹够了,两人才想起正事没干,互相小小的斗着嘴,收拾起行囊准备再次上路。
忽然,杨天醒听到一声压抑着的惨叫,似乎是人声。从呜咽声的方位来判断,是在前方百余米处,这么远的距离一般人听不到,但杨天醒可以听到,自从那次灵魂出窍的经历后,杨天醒的耳力提高了不少,可以听到很多常人听不到的声音。
杨天醒扯了一把白罗敷,抬起头对着前方疑惑的观察了一下,告诉白罗敷道:“前面有人,好像受伤了。”
白罗敷心肠好,惊呼一声建议道:“哎呀,我们快去看看吧,也许是巡山员被野兽咬了,也许不小心掉到坑里受伤了。”
山林中有其他人这不奇怪,一个小时前杨天醒两人还遇到过森林防火管理员,这么大的山林,有几个防火管理员很正常。
杨天醒也想不出其他可能,同意了白罗敷的建议,两人沿着羊肠小道向前快速行进,很快就看到了倒卧在小路上的一个人形躯体,离远看这个人穿着工装,与杨天醒刚才看到的巡山员一样的装束,有可能也是巡山员。
白罗敷不疑有他,在她的眼中看来,前面的这个人处于负伤昏迷状态,的确需要救护,白罗敷粗通救护,正可做初步处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正要赶上前去,忽然被杨天醒扯了一把。
“嘘!”
杨天醒将食指竖在嘴唇前,转头对白罗敷轻轻一嘘。
不对劲!自己附近还有人,这些人不去救助躺在小路上的巡山员,却在隐藏自身的行踪。
再凝神细听,可以确定沿着这条羊肠山路下方十几米处草丛中有微弱的呼吸声。
那里隐藏的人分明是怕被杨天醒发现,还用极轻的声音互相提醒了几句,杨天醒听到了几句藏好,别动的简短语言,而且是英语。
外国人?杨天醒脑海中升起一股疑问。一具倒卧着的重伤员或者尸体,几个鬼鬼祟祟躲在草丛中的外国人,此情此景稍一经大脑判断,就知道必有诡异。
很危险,杨天醒断定自己与白罗敷正处在险地。
“跟着我”,杨天醒扯着白罗敷的右手,以不疾不徐的步伐向着前方那具身体走去,走的同时,他的眼珠始终瞟着下面草丛方向,右耳也始终对准那个方向。身体有意无意尽量躲在树木后面。
下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这是身躯游走在树丛中的声音,声音始终跟着杨天醒,却没有显露一丝身形。看来还是高手,这帮人跟着我干什么?难道是要干掉我?
杨天醒紧张极了,唯恐对方在此时发难。杨天醒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身体右侧,直到两人有惊无险走到那具身体面前,下面草丛中的人也未有所动作,杨天醒刚松了一口气就被白罗敷的惊叫声吓了一跳。
“死人!”白罗敷瞪圆了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地下那具满是血污的尸体。
这是一具年轻人的尸体,目眦尽裂极不甘心的表情。以杨天醒的经验,很容易看出尸体中了两弹,一中胸膛二中脑门。而且这具尸体生前也绝不是一个普通巡山员,从他腰间那只拔出一半儿的手枪,和摊开手掌上虎口与食指上厚厚的茧子来看,这是一个经常摸枪的主儿。
“趴下!”杨天醒身上的军人素质及时发挥了作用,他一把将白罗敷扯翻,同时自己也倒地一滚,趴在地上。
白罗敷被杨天醒猛然的动作摔得晕头涨脑,还未等发作,就听杨天醒快速而不容反抗的声音。
“你藏好,我去看一下。”杨天醒给白罗敷指了指身边的大树,示意她躲到树后。
这是显而易见的杀人案,受害者刚死不久,刚才听到的那声惨叫八成就是中弹时刻,凶手还未来得及走远,就在附近跟着自己。
没听到枪声,估计对方装了消音器。
下面草丛里传来几句低低的争论声,似乎对如何处理杨天醒白罗敷这两个不速之客有分歧。
“没带枪,不是那里的人,不用理会,我们走。”
“不行,他们看到尸体了,会报信。”
“那小子总是藏在树后好像有警觉,留下必有后患,做了他们一起埋了。”
你大爷的!杨天醒耳中听着这些议论声,心中很不爽。这几人简直把他视作无物,想杀就杀想放就放,拿人当小鸡子呢?
这几人如此草菅人命,还妄想滥杀无辜,绝不是什么好人。
对方动了杀机,但是对方还没有商量妥,这是自己唯一的好机会,趁敌不备抢先出手,杨天醒脑如电转,身体一瞬间做出了反应。
唰的横滚,一把抓住尸体腰间的九毫米九二式军用手枪,抓到枪后又一个转身向来的方向横滚,在滚动中拉开滑架上膛,保险是开着的,无需再开。
好帅啊,躲在树后的白罗敷露出一只眼睛,眼见得杨天醒几个漂亮的动作,横滚回来,手中多了一把手枪,眼睛里不禁冒出一串小星星。
“天醒,你发现了什么?”白罗敷好奇的瞪大眼睛瞄着杨天醒手中的九二式,“你会用枪?”
杨天醒已经来不及回答白罗敷的问题了,当他去拾捡尸体腰间手枪的时候,隐藏在小路另一边草丛里的几个人醒悟过来,知道小瞧了杨天醒,气急败坏站起来,借着树木掩护,向杨天醒急速靠近。
三个人露出身形,杨天醒瞬间就看清了几人的面貌。靠左那个身着墨绿色猎装,白肤高鼻蓝眼珠,凶恶,显然是个外国种,气势汹汹举着一只装了消音器的不明型号手枪。中间这人是黄种人面貌,相貌无奇身材却十分壮硕,手中同样握有一只手枪,靠右的那人也是黄种人面貌,颇有些英俊,但气质上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下贱样子,这下贱货没有枪,冲的也最慢,另两个已经窜过两棵大树,他连两米距离都没有移动到。
“砰砰”两声,杨天醒率先开了枪。子弹撕裂了高鼻子外国人藏身大树的树皮,碎屑横飞。
“噗噗”,高鼻子与壮硕身材先后开枪还击,一时间,寂静的山林里,伴随着九二式清脆的枪声,子弹啾啾叫着划过树干,划过灌木,弹着点上发出噼噼啪啪的断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