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二天(上)
第二天,薛飞醒的很早,应该说他一晚上都没睡踏实,不时地睁开眼看看自己枕边的皮箱。天刚一蒙蒙亮他就完全睡不着了,起来后,拎起皮箱重新塞到柜子底下,想了想又拿出来放在了柜子里,加上一把锁,又拽拽锁头,才有些放心。拿起壶,一路小跑出了中医诊所的门来到外面。
夏日,天气明的早,晨起锻炼的人们三三两两的或跑步或遛弯,从医院的栏杆看去,马路上的人还真的不少了。拐过弯,眼前的景象吓了他一跳。
一跳长龙从门诊楼前几乎排到了医院的大门,怕不下几百人。而且看的出来,排队的人大多都是从外地来的,应该是很早就来排队了,有的还拿着小马扎在院子里坐着,有的还在地上铺着凉席,枕头等物。医院的保安大概从没见过这种情况,一个个地不敢在门房里安安全全地坐着,跑出来维持着秩序,生怕出点什么意外。
“这是出什么事了?”薛飞看一个保安从身边经过,忍不住问道。
“谁知道呢!从昨天下午一下班开始就有人来了,在挂号的地方等着,有的人昨天就睡在里面的地上,咋叫都不走。还有的人拿着破纸箱子占地方,为这差点打起来。昨天我们在这盯了一晚上。”保安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道,看上去很是不满的样子。
“哦。是不是咱们院里面请了有名的专家过来?”
“不清楚,请专家过来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啊!”保安又打了一个哈欠,走了。
要是搁在平常薛飞肯定要过去了解一下,但现在他更耽心门诊里的金子,无心在这里多逗留,打了开水赶紧回了门诊。
给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满杯开水,一边等着水凉,一边琢磨。
这医药费算是给梅梅凑齐了,就算是不够也差不了太多,早知道昨天的那一万就该接下来了,对饭店的老板来说一万块钱算不得什么,但对自己而言,对梅梅而言那就是救命的钱。可惜当时自己全被救人的崇高念头占据了,救人就是救人,要钱那算什么,义务出诊?可实际上自己崇高么?假清高罢了。难道说自己对那一万元钱真的不动心?不可能不动心!那可是自己大学四年下来的生活费。说白了只不过是死守着面子活受罪,不好意思拿而已,还真的以为自己是圣人啊!薛飞有些后悔。一转念想到这么多金子上,相当于五百多万,都应该算是自己挣得,要是从里面拿点出来应该没有人知道吧。就算是知道,别人怕是也说不出啥来。
这个想法一出来,让他的脸上火辣辣地烫,但这个想法却在他的脑子里响的声音越来越大,到后来满脑子都被这个想法占据了。而且理由也越来越理直气壮,这钱本来就应该是我的,是我用穴位图总录换的,给梅梅,那是我心甘情愿,愿意给才给的,我留下一些也是理所当然,就算是全部都留下,别人也不能说啥,自己的劳动所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理由很充分,但薛飞还是感觉不舒服,觉的自己如果真的这么做了是很不地道的,但是这可是五百万的巨款啊!自己是一个从山村出来的孩子,五百万一辈子也花不完啊,自己要真的有了这五百万,不仅家里的父、母亲的生活不用在含辛茹苦的,就是英子也不用再去起早贪黑的去打工。
想到英子,薛飞心中升起一种难言的情愫。这段时间以来他总是试图逃避这个话题,因为这个问题无解。若是放弃英子,他就是陈世美,无论是从自己的良心上还是感情上都是一种背叛;放弃许婷婷,他却不能,不仅仅是当天两个人的肌肤之亲,他不是那么守旧的人,但他心中有愧,对于许婷婷来说根本不公平。在这两个人之间做选择,他做不出来。他现在是逃避,是拖,希望时间来解决这一切。但这不是办法,他也知道,所以他从不敢去深想,每次大脑遇上这个问题,他都努力用另外一个问题来代替,或是用一个事件来驱走脑海中有关的一切。
所以,他只有想梅梅,想这个事该怎么解决,这是此刻他唯一能想到的能驱走他不愿意面对问题的事情了。
他想的出神,浑然没有发现司徒空走进了中医门诊,连司徒空和他打招呼都没注意到。
“来的挺早的!”司徒空一边把手里的包放在桌子上一边问,顺手脱下了身上的外衣。见薛飞依旧拖着腮,眼睛直直地,根本无视自己的存在,走过去,拍了薛飞的肩膀一下。
“想啥呢?这么出神?”
薛飞被这一拍吓的一激灵,眼睛不由自主地往柜子看去,一看柜门还紧锁着,放下心然后才扭过头看见了司徒空。
“想吓死人啊!走路静悄悄的,连点声音都没有。”
“小子,不说你出神反倒怪我,老实交代到底想啥呢?”
薛飞立刻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道:“还不是你给我的金子闹的,我昨天就在这里睡的,总觉得放哪儿都不放心。”
“看把你烧的。你昨天真的没回去?”
“可不是咋地,这么多金子,你说我要是不守着,我能睡的着吗?”薛飞站起身来,走到里间的换衣柜前,靠着柜门道:“要不,你还是帮我把这东西换成钱吧,然后办成一张卡,就好带了。”
“行!这个没问题,上午下了班我就去。你赶紧换衣服吧,上午有咋俩忙的了。”司徒空换好白大褂道。
“忙?”薛飞打开衣柜,拿下挂着的白大褂,该不会是还像昨天那么多人吧,不是说一天最多挂二十个号吗?就算是两个人四十个,还能忙到那去。
两个人一起走到外间,隔着桌子面对面坐下。
“你猜我刚才来的时候见到啥了?”司徒空有些兴奋地说。
“看到啥了,出车祸了?”
“不是,是在医院门口,好几百号人排队等着挂号,咱这医院可是有好几十年没见过这种景象了,我记得还是我小的时候,当时还是我爷爷坐诊曾经有过。而且,你知道不?”司徒空故意顿了顿,眼睛里放出的渴望之光让薛飞都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直起鸡皮疙瘩:“这些个挂号的人我打听过了,都是等着挂咱这中医门诊的。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这螺旋劲刚一练成,这消息就传开了,你就说吧,人们对一位良医的渴望是多么的真切,热切以及恳切。”
司徒空也是郁闷了多年了,作为一名中医,自己的门诊门庭冷落,虽然他表现的很平静,心态很平和,但这种平静和平和中更多的是一种无奈。没有人不想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中出人头地,螺旋劲的练成让他有了资本,家族中的各种神奇的针灸之法,以及毛线金针都已经传授于他,凭借这些,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他成为一代名医毫无问题。而且,时间不会太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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