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奈何之下,我们三个可怜兮兮的家伙就这么犹如羔羊一般,被渡边大东株式会社的人驱赶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感觉到脚下的河水越来越浅,水声也由“哗啦”变为“潺潺”,到最后脚下只剩松软的沙地。
就在我极为困乏、几乎走不动的时候,忽然听到后面渡边老头和几个迷彩制服嘀咕了几句我听不懂的日语,然后就有几个迷彩制服站了出来,用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我和老猪奇,大叫:“你们的,走!”
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但是双手被绑住,别无选择,只得极为不情愿地和老猪奇慢腾腾地向前一步一步挪动。
就在这个时刻,我忽然感觉走到了沙地的边缘地带,不由得定睛一看——可只消这么一眼,我浑身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脚下顿时一软,差点跌到地上!
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就在渡边大东株式会社那帮人马的探照灯的映射下,我看到一个硕大的泥潭!
而泥潭中,分明伏着许多……鳄鱼!
“不是吧!”我头“嗡”地一声炸开了!
原来这条地下河的尽头,居然生存着一大堆这种凶残暴虐的东西哪!
我他妈的,难怪渡边老头那帮人半路又折了回来,敢情是遇到了这些凶险的鳄鱼啊!
我脑海里突然记起年幼时,爷爷和我讲的一段关于鳄鱼的历史传说:
唐宪宗元和十四年(即公元819年),被大文豪苏轼誉为“文起八代之衰”的文学家、政治家韩愈,因谏迎佛骨事得罪皇上,由刑部侍郎贬为潮州刺史。公元819年农历正月,韩愈带着耻辱、忧伤和失望离开长安,经过两个多月的颠沛流离,韩愈来到潮州。
上任后,韩愈没有颓废和气馁,立即视察当地的农业生产,大行改革。他下令开凿水渠,鼓励耕种,释放当地豪强掠取的奴婢,还任命贤良,开班办学,为凤城的劳苦大众呕心沥血。
当时潮州城外有一条江,自古有大量的鳄鱼在此生育栖息,鳄鱼经常出没,伤害百姓,吞食牲畜,当地人把这条河叫作“恶溪”。据史书记载:“鳄鱼之涵淹卵育于此”,“恶溪有鳄鱼,食民产且尽” 。由此可见,鳄鱼对古城的百姓伤害之大之深。
韩愈到潮州不久,就前往恶溪了解情况,然后组织具有捕鳄经验的乡亲,到河边驱除鳄鱼。
到了驱鳄的那天,韩愈宰猪杀羊,亲赴城北江边设坛祭鳄,大声诵读亲笔写的被后世广为传诵的《鳄鱼文》,限期叫鳄鱼徙归大海。据闻祭鳄当天,潮人倾城而出,人山人海,鸦雀无声。
相传韩愈仪式举行以后,当天晚上又打雷又刮风又下雨,天一亮,整个江水都干涸了,结果鳄鱼往西跑了六十里,从此再不来危害老百姓了。
八个月后,韩愈调离了潮州,然而他为潮州带来了思想文化上的巨大变化,潮州人也没有忘记韩愈。
千百年来,潮州人把韩愈尊为“吾潮导师”,城外那条鳄鱼出没的河流改名韩江,江东的笔架山改称韩山,潮州人还在传说当年韩愈祭鳄的古渡口上,修建了一座纪念亭子,表示对这位为潮州百姓做好事的大贤人的崇敬。
斗转星移,年代变迁,时至今日,鳄迹难寻,昔日的“恶溪”上已无鳄鱼存在——可是今天,我就在这地下河,看到了满泥潭的鳄鱼!看来昔日的鳄鱼并没有死绝,它们残存的后代静静地待在凤城的地底,结果给倒霉的我碰上了!
此时此刻,面对一泥潭张牙舞爪的鳄鱼,我真的是魂不附体,毛骨悚然,双脚发软,站都站不起来。惊吓过度的我,终于再也撑不住了,一屁股颓然跌坐在沙地上,估计这时候自己脸色肯定煞白煞白的,犹如将死之人一般。而一旁的老猪奇怒目圆睁,怒不可遏地叫道:“扑领母啊,这不是要我们去送死么?”
紧接着就想上前动粗!
“哒哒哒!”
又是一梭子弹射在我和老猪奇面前,溅起了满地的沙子花,吓得我和老猪奇脸色一凛,刚刚燃起的怒火又硬生生地缩了回去!
“你们的,少罗嗦!”端着冲锋枪的小胡子还是照旧咧着嘴笑着,可此一时彼一时,我只感到这个笑脸比之前射杀水猴时露出的笑容简直丑陋上一百倍、一千倍。
渡边新吾轻描淡写地用手指了指那个不停翻滚着浑浊不清的气泡的鳄鱼泥潭,带着一丝嘲讽的语调,又夹杂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口吻,冷冷地对我俩说道:“你们只要能走过这个泥潭,我就放你们走,算是公平了吧?”
然后,他用宛如刀子的眼神剐了我们一眼,意味深长地补充说了一句:“希望你们比算盘李和渡边真司幸运!”
“算盘李和渡边真司?”我喊了出来。
旋即我醒悟了过来,恨恨地对渡边老头说道:“原来他们只是你手上的棋子,随时准备用来牺牲的么?你会不会太残忍了些呢?”
“对于我们家族的无上荣耀和伟大宝藏而言,甚至我的性命都是可以舍弃的,更别说那些见钱眼开的窝囊废了!年轻人你想想,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就必定存在流血、受伤和牺牲,又有何‘残忍’可言呢?”渡边新吾极为镇定地回答了我,看上去极为平淡,似乎岁月已经磨平了他内心深处的锐气和冲劲,使他变得更加理智更为淡定——这样的对手,才是最令人不寒而栗的。
“去吧!你们!”小胡子用蹩脚的国语喝道,枪口又一次对准了极为不幸的我和老猪奇。
“这难道不是明显的坑爹么!”我彻底无语了。
此时此刻,我能有什么选择呢?
往前,是死,往后,死得更快——看来,只有往前一个最无奈也是目前唯一的选择了。
“有谁听过自己往刀山火海里挑的人么?如果没有,请尽情地嘲笑鄙视我吧!”我摇了摇头,极为沮丧地发出这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