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我只能妥协下来,识趣地带头,走在了最前面。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分食了一个大活人的缘故,鳄鱼嗜血的本性给完全激发出来,不约而同地纷纷抬起头,虎视眈眈地盯着畏手畏脚走在小径上的我们,有些甚至张开大嘴,亮出像把把尖刀一样的牙齿,让人不寒而栗。
我小心翼翼地照着自己所能看到的小径慢慢走着,心中不敢有丝毫怠慢,饶是如此,我也早已紧张得冷汗淋漓,呼吸不畅。那边渡边老头一点也不好过,他们看不到路径,只好紧紧地跟在我后面,一点也不敢出错,真可谓步步为营。
我忽然有了一个坏主意,逐渐加快脚步,缓慢前行的队伍渐渐地拉开了距离。
突然,我听到后头传来一声惨叫,情不自禁地循声回望,只见落在队伍最后面的一个迷彩制服,可能身上背着大麻袋,没控制好平衡的缘故,居然一不小心跌落到小径外的泥潭中!
这下可悲剧了,无数鳄鱼迅猛无比地冲向他,还没等他站起身,已经迫不及待地撕咬开来。可怜那个迷彩制服鬼哭狼嚎地拼命挣扎,企图爬回小径,可动作还没做出就给活生生拉入泥潭,瞬间没顶!
于是,众人惊骇万分地看到一只手从泥浆里边伸出来,扭曲张开得像海星般,激烈抽搐着,最后连这手也无力地沉没到泥潭之中。
大家看的真是胆颤心惊,魂不附体!
忽而,余惊未消的我看到死去的迷彩制服背上的那个麻袋,“咕噜”地给鳄鱼从泥潭里顶了上来,随即又给暴躁不安的群鳄撕裂,才发现原来满麻袋都是晃眼的金条,而且“叮叮当当”地跌出,浮在泥潭之上!
好家伙,我目测一番,金条至少有五六十斤,估计就是渡边大东株式会社从上边仓库里面搬走的宝物。
“我靠,他们该想掠走多少财宝啊!”我不禁皱起了眉头,往队伍后头几个同样背着大麻袋的迷彩制服望去。
纵便如此,现场也没有人敢去捡起这些贵重的金条,不是因为大家不昧金钱,而是因为这么做的下场可想而知。
眼看又有一个人命丧鳄口,渡边大东株式会社的一帮人一片哗然,眼看慌作一团,人心溃散,不消多久就要乱套。
“于西袋咦!”
此刻渡边老头忽然厉声大喊,又用日语接连高声吆喝,带着警告和命令的口吻。一番话语,使得一众迷彩制服镇定一些,进而定下神来,慢慢不再喧哗,又恢复了先前的纪律。
我心里恨不得这些鬼子全都死光,可看到渡边新吾临危不惧从容指挥,迅速把整个团队整顿下来,又不得不由衷佩服这老家伙。
“看来想趁机捣乱他们队伍也不容易,得想个更高明更凶险的点子才行。”我心里暗道。
“你走慢点,我们才好跟着——别指望耍小聪明搞点花样,小心我把你的同伴毙了!”渡边新吾看出我有点心事,叱喝道。无奈之下,我只能打消心里的想法,照着渡边新吾的要求放缓步伐。
就这样,全部人排成长龙,一个接一个紧紧挨着,缓慢前行。虽然有时不免危状迭出,但是好在渡边新吾大声训斥,指挥得当,一众迷彩制服也是训练有素,居然有惊无险地平安渡过大半个鳄鱼泥潭,眼看就要到边缘那个光源处。
我心里又喜又忧,喜的是我、老猪奇和老蒋兄弟三人终于可以安全逃离鳄鱼潭了,忧的是渡边老头他们脱险之后会不会秋后算账。
就在我心里直打鼓的时候,我突然听到有“咕嘟咕嘟”的声音,从远方飘渺无比地传来,像山间的鸟鸣,又像海里的波涛。
一开始,我还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或者太紧张出现了幻听。
直到我抬起头,忽然眺望到头顶上方的那个光源处,散射出一道奇怪的七彩光芒。
“什么情况啊这是?”我心里暗自嘀咕起来。
要是现在我双手没被绑住,我肯定揉揉眼睛,看看是不是看错了。
但是我做不到这样,只能忽闪忽闪双眼,再睁大双目远远望去,尝试搞清楚状况。
忽的,有一点东西掉落到我脸上,冰凉冰凉地。我有些迷惑不解地用舌头舔了一下,发现是一颗水滴。
“水滴?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我有点纳闷。
还没等我想明白,片刻间,更多的水珠已经跌落到我脸上,甚至溅出些许疼痛感。我再次眯了眯眼,眺望起那个散发七彩光源的位置,可这次当我看清楚后,我整个人彻底傻了。
原来泥潭的尽头是一片料峭的陡崖,光源就在这陡崖之上。而光源处竟是一个狭窄的洞口,此时从外边不断有水喷射而出,而且看形势有越泄越多的趋势!
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大脑竟飞快地运转起来:第一,我们现在走到的位置,如果沒估算错的话,刚好差不多城外的韩江河道附近;其次,我和老蒋是中午一点左右下来的,到目前为止,花费的时间大概为四、五个小时左右,即是说,现在时间约莫下午六点上下;第三,我记得今天是农历八月初一,因为昨晚听母亲说一大早要去城中的开元寺为我祈福。
于是现在得出这么三点,就是江水,农历初一,下午6时左右……
这又说明了什么呢?
骤然间,有个可怕的推断涌现在我的脑海:韩江涨潮了!
“看条毛啊,江水涨潮正泄入这个洞穴中,不想死的快爬上陡崖钻出洞口去!”后边的老猪奇忽然大喊。
就这么一喊,原来面面相觑的一帮人立马炸开了锅:那些听得懂国语的迷彩制服惊叫一句“纳尼”,纷纷甩下自己手上的探照灯、武器和麻袋,朝光源处撒腿跑去;那些听不懂的,看架势也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由自主地夺命狂奔;渡边新吾也愣住了,估计到这了个时候,他在想怎么去极力控制自己的手下,恐怕也是徒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