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注意,明天又到考核的日子了,回去好好准备下吧。”这一天,哈耶斯破例提前结束了训练,宣布道。
“考核!还有考核?”难得身上没挂彩,岚丰心情不错,这个消息就像晴天霹雳一样砸了下来,把他雷在当场。直到阿朵捅捅他,示意该回去的时候,岚丰才想起忘问问细节了。考核内容是什么?考不好会怎样?以便做到心里有数啊。
可这时哪还有哈耶斯的影子。
夜,半个月亮爬上了树梢。
影殿房间里,阿朵在默默地做着战前准备,把暗器补满,应急的药品和绑带揣在衣服里,又把她总随身带着的小包仔细检查了一遍,那里面有隐蛊和其他几样不知名的古怪的东西。
岚丰倒不用准备什么,因为他身上除了一把匕首什么都没有。看着忙忙碌碌的阿朵,无所事事的他又神使鬼差地站在那具挂着铃铛的人偶前,和“她”对视着,突然心里有种怪怪地感觉,自己明明觉得这样的练习对明天的考核是无意义的,为什么却还是忍不住想试试身手呢?这是一种习惯,还是自己已经在不经意间喜欢上做这件事了呢?
不过他终究是有些心不在焉,平日已经完全适应了的36只铃铛,今天在练习的时候竟失误频频。他的铃铛里早就不塞棉花了,一旦失手,人偶周身哗啦啦地响成一片,虽然阿朵没说什么,但他自己都觉得烦躁异常。
干脆停手,轻轻地推开窗,这个时辰,魔神广场中那烦人的祈祷仪式已经结束,岚丰才可以安静地享受下冬日的晚风。月光下,前几天才下过的初雪闪着晶莹的白光,像可以净化人的灵魂。鼻尖微凉的气息,也让他脑中混乱的思绪得到沉淀。
冬天来了,春天真的不会远了吗?
正在这时,岚丰感觉兜里有东西在震,掏出一看,原来是“好声音”,赶紧塞到耳朵里,格里高利的声音在那边正大嚷着:“小岚小岚,你死哪去了?听到快回话。”
“格格,怎么了?”格里高利很少这么说话,岚丰知道肯定是有急事。
“你们明天是不是也有考核?”
“是啊,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正为这事烦着呢。”
“那你知道考核不过关会怎样吗?”
“呃,不知道。”
“唉,你真是……”格里高利明显为之气结,不过很快,他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刚刚我们也宣布了考核的消息,就立刻想到了你。我这没什么,反正怎样也不会是倒数第一,但你……”格里高利说得虽然是事实,岚丰也脸上挂不住,刚想贫上几句,但想到格里高利不会没来由以讽刺自己为乐的。
果然,那边焦虑的声音继续,“我缠住老地精问了刚才那个问题,结果不妙啊。我们这里是末尾淘汰制,一旦考核垫底,直接抹去学员身份,弄成残废,送到岛外等死。我想学院之间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哦。”岚丰轻轻应了声,这样的事应该是在情理之中吧,伽罗不早就说过浮生岛上是不会养废物的吗?这么久了,该发生的事总是免不了的。
格里高利没管岚丰在想什么,声音又高了八度,“哦什么哦,我就是想问问考核时,你有没有需要的东西,手枪?毒药?我这没有的,连夜给你做出来。”
格里高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岚丰这边却没了声音。
“喂,喂,你倒是说话啊。”
“喂,你聋吗?”
“哎?也没有故障啊。”这是格里高利自言自语的声音。
“喂,喂,再不说话,我就过去了啊。”
这时,岚丰才恶狠狠地道:“吵什么吵,刚才我正悄悄跟着阿朵,看她晚上到底去哪梳洗,都是你,我又被发现了。”
然后又立刻换了一副牛哄哄的腔调:“格格,你太小瞧我了,平时训练只是闹着玩,我较真起来,不拿个第一都觉得丢脸。”
见岚丰还有心情去窃玉偷香加上吹牛皮,格里高利的情绪才稳定点,不过还是怀疑地补问了句:“小岚,你真的有把握?”
“当然。”岚丰带有不耐烦的语气。
“那好吧”,格里高利想了想,毕竟考核内容是绝密,自己硬塞给岚丰些东西也许反是累赘,听他的语气倒真是胸有成竹的样子,那就……“不管怎样,一定小心。”
“格格,你怎么像个多嘴的女人一样。不过,明天你也一样,要小心点。拿了第一给你庆功,我很看好你呦。”
终于,“好声音”里不再有格里高利的尖尖的嗓音不再出现,岚丰才长出了一口气。可脸上的表情立刻就黯淡下来。抬头望,如应景一般,那轮月亮也躲到了一片云的后面了。
“咳咳”,岚丰看得入神,没发现阿朵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身边。
“是格里高利先生吧。”对于阿朵,“好声音”已经不是秘密。
“哦,……是。”岚丰本想把格里高利的话转述一下,但想到阿朵光是斗气的实力就在影殿是中游偏上的水准,她又不是毛躁的性格,明天的考核对于她只是个过场罢了,所以他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没管岚丰的欲言又止,阿朵突然一翻手掌,她白嫩的掌心中有一样东西,“这个,你先拿着。”正是那把叫“青魂”的匕首。
阿朵竭力地保持自己的语气的平淡,岚丰不是傻子,当然知道阿朵想以这样的方式维护他男人的尊严,让他不会难堪。可这是她的保命的武器啊。
见岚丰迟迟不接,阿朵像是误会了,又飞快地补充道:“我身上其他的东西都要用特殊的魔力催动,你用不了。而这把匕首,我试过,破开剑师级别的斗气和魔法师的法力盾没问题,明天或许用得上。”
此时此刻,岚丰还能说什么呢?不论明天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最熟悉的两个人以这样的方式让他一扫阴霾,心里一下子充满了勇气。够了,真的够了。他再也不能掩饰自己的情绪,眼圈中闪过晶莹的光。
不过良久后,他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挤出比哭还难堪的笑容,有点哽咽道:“谢谢你,阿朵,我还是用我那把破匕首顺手些,你放心,明天,我一定没事。”
窗外的月又露出她皎洁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