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墨麟一时语塞,眼中蔓延开几道血丝,那目光恨不能把东方墨阳生吞活剥了。“哼。”他愤然转身,拍落了离他最近一个随从手中捧的礼盒,怒声道:“我们走。”
东方墨麟走后,明月道:“三殿下,你拿婚姻当儿戏么?我还是刚才那句话,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你,显然是不能的。”
东方墨阳靠近她,直视着她的眼:“这,正是助你脱离将府的一个计策。但,娶你也是说真的。你又如何知道我做不到你要求的?”
明月背过身去:“将来,你必定继承大统,当然不止会娶一个女人。”
他将头凑过来,又是一阵淡淡的薄荷香气在明月鼻尖萦绕:“你本事这么大,我肯定被你收得服服帖帖的,怎敢造次。”
明月只觉得脸颊微微发烫,为什么和大师兄靠这样近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呢。
她将自己和东方墨阳的距离又拉开了一些:“对于管男人,我可没那个本事。你必须知道,你我之间只有这样一个虚名,但你若违背今日誓言,我必杀你。”
“再过七日,你便可脱离将府来我的府邸居住。期待明日的到来吧,三皇妃。”东方墨阳笑得跟朵向日葵似的,然后潇洒离去。
入夜,今日明月的心不再像往常那般平静,无法凝神练功。在东方墨阳告诉她离开将府的前提后,她想起了大师兄。推开西窗,浅浅思量。离开已有些时日,不知师父和谷中师兄弟如何了。
“咕——咕——”一只白色信鸽扑腾着翅膀,落在了窗沿。
“小白。”明月认得这只鸽子,它谷中驯养的信鸽,还是跟着大师兄的。小白和其他信鸽不同,它的双翼边缘,是一层红色细羽。这一次,小白腿上绑的竹筒似乎比寻常的还要大上三分。明月将之取下,里边有一张卷起的字条和一个小小的纸包。
展开一看,苍劲的字体跃然眼前。小仙女,见信如吾。不在谷中,甚是思念。这一颗是能解百毒的药丸,师父只制了两颗,慎重使用。
层层暖意荡漾在眼底,此信没有落款,明月夜知道是谁,只有大师兄才会这么叫自己。她将那颗黑色药丸细细收在瓷瓶中随身带着,她并不会解毒,来日定能派上用场。而她没有想到,这么快便会将之用去。
果然如东方墨阳所说,在第二日,皇上的圣旨便准时抵达了将府。颁圣旨的还是阮星,不过这次东方墨阳没有一道前来。形式完毕,他凑到明月身边说道:“四小姐,三殿下请您随老奴去一趟宫中,有要事相告。”
“那么有劳阮总管。”明月皱眉,这个东方墨阳还真是会给她添麻烦。
当然,给她添麻烦的不单单只会是东方墨阳。就在她去了皇宫后,司空玉亦紧跟其后,与司空琳一道去了皇宫。
明月还未见着三皇子,便先见着了东方虞若。明月并不讨她喜欢,反而有些惹她反感。道是冤家路窄,在这白玉石桥上相遇,气氛颇为沉闷。
明月向她道了个万福,东方虞若却迟迟不给回应。她整理着衣裙,并不抬头看着眼前两人:“哎,那天到底是说错了。这会儿麻雀真飞上了枝头成了凤凰,得了个与本宫同等的身份不说,本宫还得尊她一声皇嫂,可不是造化弄人么。”
明月依旧低着头,声音平淡:“夏日天气炎热,但虞若公主近来身子不适,这冰镇莲子羹虽清凉解暑,还是不宜食用。”
东方虞若扫了一眼边上宫女托盘中端着的冰镇莲子羹,不觉面上一红,微叱道:“多管闲事,走。”
她走之后,阮星问道:“四小姐如何知晓五公主身体不适的?”
“我观她面色苍白、唇色爪甲淡白无华。人之肌体全赖血液濡养,血盛则肌肤红润,体壮身强,血虚则肌肤失养,面唇爪甲舌体皆呈淡白色。不说这些了,还是快些去年你家主子有什么要说,我听完了也好快些回去。”
倒是换成阮星一愣,嫁给三皇子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在眼前此女看来却是平常到不能再平常,仿佛还很不情愿似的。“三殿下说要与姑娘单独谈话,咱家不便跟着。姑娘只需沿此条大路一直走,尽头便是殿下所在。”
明月到了东方墨阳寝宫,却见他正优哉游哉吃着西瓜羹。见到她,又笑成了向日葵:“你来了,坐。”而所有的侍从,都非常明白地退下了。
明月不客气地坐下,道:“你叫我来不会是来看你吃这东西的吧。”
“自然不是。”东方墨阳用白绢擦了擦唇角,继续道:“曼罗的人在昨日便已全部退回,但有一人,还留在墨靖。”
明月眯起了眼:“你指的,可是沁王安无欲?”
“正是。而且,他就留在皇宫或者附近。我,见着过他的踪影。”
明月自行倒了杯茶:“他留下的目的?”
东方墨阳摊了摊手:“我还没有查明白。”
明月一声不响,目光就那样寸步不移地盯着东方墨阳的眼睛,不带一丝温度。半晌,她说道:“就只是这点信息吗。下次,直接托人带话给我便可。天气热,我这脾气也热。”说罢,她便起身往外走。
东方墨阳本来想说,我只是想看你一眼。又觉着就这样赤果裸地说出来欠妥,最终化成了一句挽留的“哎——别走。”
这时,一个小宫娥入内,与明月打了个照面,正是方才送西瓜羹去的闻樱。她向东方墨阳道了个万福:“殿下,羹已经送去了。”
东方墨阳点头:“你先下去,本皇子还有要事与皇妃相议。”
婢女正预备离开,明月拦在了她身前:“近日,你是否感到身子不适?”
婢女有些受宠若惊,低着头,恭敬道:“多谢皇妃关心,闻樱一直以来身子就欠佳,不碍事的。奴婢先告退。”
闻樱刚走,东方墨阳便说道:“闻樱这丫头身子实在是弱了些,脑子却清明得很,这声王妃喊得真是大快人心。”
明月淡淡扫了他一眼:“我与她素不相识,怎知她平日里身子弱?我看她面色苍白,印堂泛着浅显的黑紫,颧骨处透着隐隐的青。裸露在外的皮肤不同于常人,颜色要深一些。方才靠近她的时候,我看到她胸前,散布着一些白点,宛如散落在泥泞小径上的雨滴。可能,是中毒。”
东方墨阳饶有兴致地看着明月:“你倒是懂许多。但一个小小宫女,对她下毒作甚。”
明月不以为然:“我也只是随便猜测,你若不信,大可不必当真。好了,看来你也无别事,我便回去了。”
明月正欲迈出门槛,阮星却神色有些仓促地赶来了:“殿下,虞若公主她,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