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化差点把吃进嘴里的菜吐了出来:“这叫高升,不叫升了!大老板要见我?这可是好事情,说不定又要发奖金了!”
都说男人三大喜:升官发财死老婆,如今这第一喜已经到了,廖化当然激动,琢磨着上次奖了辆车,这次会奖点什么呢?
原本崔灿还是很为他高兴的,毕竟他不可能干保安一辈子,但闻言眉头一皱:“这个话在我这里说说也就算了,让别人听见,以为你势利。”
“那当然,别人想听我还不说呢,”廖化用最快的速度漱了漱口,正要跟着赵梦吉出门,崔灿却红着脸又喊住了他:“你就穿这去见老板?还不赶紧换掉。”
廖化这才注意到,身上还穿着保安的制服。可他一向不怎么注意穿着,衣服也就那么几件,在值班室里间的宿舍里翻找了半天,居然没找着一件合适的衬衫。
外面的赵梦吉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直接对崔灿说道:“姐姐,你就进去帮帮他,让他动作快点。”
听到这话,崔灿脸更红了,不过片刻的时间,她就大大方方地走进里间,低声道:“来不及的话,就在路上现买一件好了,老板对你的第一印象蛮重要的,”说着就从包包里拿出几张华夏币,“明天记得要请我吃饭。”
廖化被她给钱的动作弄得愣住了,轻笑一声推了回去:“这个你就别操心了,我有办法,”然后晃了晃手里的几张银行卡,“我现在穷的只剩下钱了。”
崔灿根本不知道,他现在全部存款加起来将近二十万呢,还以为他是个穷小子,不过这份心意却让他有些动容。
从帝豪小区到集团总部,正好要经过大西洋百货商场。在天海市,大西洋百货颇受白领们的欢迎,里面的商品都比较上档次,当然价格也是比较昂贵的,可对于现在的廖化来说,钱不是太大问题。
换上一身阿玛尼的短袖缎纹暗色衬衫,配一条同品牌的仔裤,再加一双迪奥休闲皮鞋、一条卡地亚皮带,全部行头穿起来,从更衣室走出来的廖化,令外面的赵梦吉都有些目瞪口呆!
“哇,先生,您朋友一定是个老板吧?这身衣服和他太般配了,优雅神秘的气质、低调奢华的风格,真的是好迷人呢!”女销售员舌灿莲花地说道,不过并非恭维,却是肺腑之言。
到底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一身国际品牌的廖化焕发出的独特气质,让赵梦吉也不得不赞不绝口:“你要是穿着这身,再开着我的路虎,去泡妹妹一定一泡一个准!”说完不顾他阻拦,硬是又挑了瓶50ML的寄情香水,“一定得喷,你千万要相信我,效果绝对不一样!”
“衬衫打完折是一千七、仔裤打完折是两千三、皮鞋打完折是两千六,皮带是三千六,香水是六百,一共是一万零八百块钱;先生,我们这里还有手表,您……要不要看一下?”收款台的小姐一脸希翼地望着他问道。
廖化心里肉痛不已,他还没买过这么贵的衣服,但脸上还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用了谢谢,刷卡吧。”
“还别说,这身商务休闲装穿起来,很有味道的,”赵梦吉围着他转了好几圈,嘴里啧啧个不停,“我爸就喜欢年轻人有这种精干内敛的味道。”
当廖化跟在赵梦吉的身后,第一次正式在集团大楼里亮相,很快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年轻女职员们议论纷纷,难道他是大少爷从国外回来的朋友?
赵梦吉低声对他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我只觉得自己像只笼子里的猴子,被一群笼子外面的猴子围观,”廖化浑身都觉得不自在,不是不习惯,而是不喜欢这么高调,他一丁点都不想引起公司里某些有心人的注意。
秘书已经接到了通知,见他两人过来,恭敬而又职业地打开门。
刚进办公室,一股古朴厚重的气息便铺面而来,不同于很多办公室的简约现代,廖化一眼便看出,从桌子到椅子甚至包括书柜,都是昂贵的楠木制。他很喜欢闻楠木的那种木香味,看来赵广还是个比较传统的老板。
“小廖来了?你先等一下,我把这两份文件给签了,”赵广西装革履地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微微抬头看了两人一眼,手里依然捧着文件,“梦吉,泡杯茶去。”
赵梦吉在他老子面前,乖巧的像只猫,轻手轻脚的按他话去做。
廖化两指捻起紫砂的茶杯,放到鼻子底下先闻了闻:“雨前的西湖龙井,还是趁着冒芽的时候采的,好茶……”
没想到赵广却忽然头也不抬地接口道:“哦?你也懂茶?”
“我只懂一点点皮毛,”廖化微笑着很规矩却很放松地回道,“这好茶和普通茶叶,闻起来就是不一样。”
赵广不再吭声了,眉头紧锁地看着文件。赵梦吉老老实实地坐在廖化身边,一声也不敢吭,而廖化却不觉得怎么压抑,反而觉得,办公室能有这样的古典气息,是一种不可多得的享受,只要心态放平,便是另一种形式的放松。
百无聊赖之下,廖化仔细打量着这件办公室。看得出赵广是很用心布置了一番的,墙上挂着他跟一个女人的古装合照;办公桌上的相片里也是一家人的合影;固定电话还是二三十年代的老样式,除了液晶屏幕显示出一些现代化,他甚至有种穿越回民国时期的感觉。
不过当廖化再度扫过那张合照的时候,心中却忽然一动:从未听赵梦吉说起过他的母亲啊?
赵广总算是签完字了,放下手中的笔,又去掉鼻梁上的老花镜,用力揉了揉眉间,这才仔细打量了一番廖化:“嗯?小伙子挺精神的嘛,呵呵,我听梦吉说,你以前,是个保安?”
“是的,我来天海市的时间不长,也就几个月,”廖化整个屁股都坐在椅子上,腰却挺的笔直,“一时半会儿没找到好工作,就想着骑驴找马。”
“这个态度还是蛮务实的,现在的年轻人,大多都浮躁的很,”赵广微微点头,说这话的时候却望了望赵梦吉,“那现在呢,找到新的工作了吗?”
廖化心中一紧,仍然平视着他道:“暂时已经找到了,我自己觉得,还是能够发挥出自己的优势的。”
“那你觉得自己的优势,是什么?”赵广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却咄咄逼人的问道。他已经通过自己特殊的管道,查到了廖化之前在哪里打工,对于这个从缅北逃出来的年轻人,赵广的感觉是很复杂的。
因为他自己就是个曾经去过缅北支援“革命”的知青。在那个混乱的年代里,依靠着高昂坚定的理想,度过了几年激情燃烧的岁月,这段经历是赵广永远也无法忘怀的。他无数的战友、朋友都长眠在了异国他乡,可是到目前为止,他却从不觉得后悔。
“我的优势,就是能依靠一定的见识、足够的创新发散思维,做出相对冷静正确的判断,我个人是这么认为的。”廖化敏锐地觉察到,这只老狐狸不仅不好对付,恐怕还查到了一些东西!必须要谨慎再谨慎!
听完了这个回答,赵广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他自认对廖化的了解,比廖化对自己了解的还透彻。但这也是个让他满意的回答。
“现在‘保镖’这个岗位,对于你这个曾经的高材生来说,的确是有些屈才,可我必须要进一步看到你的能力,才能给你进一步的提升,你觉得呢?”
廖化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这老狐狸的眼神竟然有种看透一切的魔力,就跟当初在缅北对他极好的旅长一样,他思索了十几秒钟道:“我不觉得有什么屈才不屈才,人,一定要靠自己,就必须得去经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男人嘛,总要对自己狠一点。”
“哈哈哈,”赵广忽然仰天大笑,笑的前仰后合。
廖化跟赵梦吉都有些愣住了,廖化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的?这是旅长当年的口头禅,他特别崇拜尊重旅长,而且只要有旅长的带队,外出打仗从未落败,即便是陷入了困境,也能尽可能地全身而退。
赵广笑的直喘气,待笑完了,居然拿出一根中华香烟,主动扔给了廖化:“小子,张呈栋现在还好吗?”
“不知道,部队被打散了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旅长……你认识旅长?”廖化一个激灵,有些冲动地站起身,急切地问道,“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我特别想他!”
赵广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是个好样的,”说着拉开了办公室里套间的房门,“老张,看看你这个小老弟,一直把你记在心里呢。”
从里面走出来一位头发花白、年纪只有五十多,却精神矍铄的男人,一脸严肃地对廖化骂道:“小兔崽子,我的口头禅,你记这么清楚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