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植听楚云煞有其事的说了一通,鸟都不鸟他,转身径直往官军大队方向走去了。
楚云的心霎时凉了半截。这算怎么回子事,自己急中生智的给卢植抛出这么一个充满诱惑的大蛋糕,难道他不相信自己?不可能啊,那卢植连自己的具体计划都没有听,
怎么可能经得住这样巨大的诱惑。楚云头脑急速运转着,不断考虑着各种可能以及应对方法。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楚云也开始露出些许的焦虑神色,虽然周边虎视眈眈的军士没有得到命令还不敢轻动,可谁都不知道自己在下一刻会不会就要被处决了。众人焦躁不安却又不敢出声,只能祈求上天让楚云的话说服那个将军。寒风吹得火把闪耀,远处暗里,终于有一个人影慢慢走来。
来了,众人瞩目着慢慢走过来的那个银甲小校,心中更是忐忑到了极点。是上帝的微笑,还是死神的镰刀。楚云牙都要咬碎了,不知道自己下一秒还能不能活着。
‘将军有请。请跟我来吧’银甲小校握着长枪,双手抱拳道。
听得他一连说了两个请字,楚云顿时轻轻的出了口气,有商量的可能才有活命的可能啊。
‘说吧。你凭什么用冀州城和张角首级换你们的命’卢植坐在一小堆篝火旁,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严肃而充满威严。
‘我有一个办法,能帮将军破冀州城,若是城破,要取张角人头对将军来说必定易如反掌了吧!’楚云信誓旦旦的道,心情也是放松了许多。既然卢植对他有意思了,凭自己打定的计划,暂时应该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哦,你且说来,若真能如此,不仅免你等之罪,我还要上表朝廷为你表功。’看到卢植现在的反应,楚云不禁暗喜。这才是做买卖嘛,你得客气着来。
‘我想将军已经看明白打周仓身上搜出来的那封信了吧?不瞒将军,我许凡,就是张角要求他们誓死要护送进冀州城的人。’既然卢植有了谈下去的诚意,楚云也交了些底。
‘这我已经想到了。大敌当前却能如此临危不乱,淡定自若,非常人所能够做到的。我故意装作对你不予理睬,就是为了试试你是否在故弄玄虚。’卢植朗笑一声道。
还好刚才没胆子招呼柱子两人赶快跑路,不然真的就要栽在这了。楚云暗自庆幸自己的懦弱。‘张角安排我们一行人在大路突破,可我们却走了这条小路,我想定然是周仓为了万全,擅作主张改了路线,但是冀州城外约定接应的伏兵却不知道。若是明天拂晓,官军营中忽然杀声大起,乱战中突出一支残军与伏兵接应,残兵败将被接应回城妥善安置。’楚云诡异的一笑,看着卢植。
卢植虽是书生,却通晓兵书,久经战阵,从他出其不意以多胜少将张角兵锋正盛的黄巾军打得龟缩在冀州城不敢接战便可见一斑,虽然楚云并未说破,但卢植已然眼中精光闪烁,显然是颇为意动。
‘将军觉得此计如何?’觉得这买卖十有八九能成,楚云也是不免有些激动地问道。
不想卢植脸色激动地神色瞬间消失,神秘莫测的道‘计是好计,只是尚有两个问题需要解决。
听得自己煞费苦心想出来的方法竟然被人质疑,心中也有些不爽,脱口问道‘还有什么问题?’
‘这数百骑兵如何能够不被识破顺利进到城里且成功控制城门。’卢植深沉的道出了第一个问题。
听得原是他有此一问,楚云也是轻笑道‘呵呵,这将军就有所不知了。黄巾军公然反叛不足一月,人数虽然多,却不成建制,士兵都是海选的,这一路上光我们这一行就招收了众多的新兵。难道张角还能都认识吗?慌乱之下,匆忙放人进城才是最紧要的,哪里还会有人去管有几个新兵蛋子面生。至于能不能控制城门,就是将军您的问题了。难道堂堂大汉精兵,要找出来三五百个勇武过人悍不畏死的军士都没有吗?’
多少听懂了楚云的意思,卢植也是点点头做沉思状。
‘好好好,你先说第二个问题吧,说完我好回去哄我老婆睡觉,你再慢慢掂量也不迟’楚云颇有些轻慢的道。
楚云方才表现还那般严谨从容,霎时间有些无赖起来,晃得卢植一时也没有适应过来,怔怔的道‘这第二个问题可就与你有关了,你也要参加行动。’
‘什么?不可能’楚云大惊之下不带一丝犹豫的回绝。计划虽然是自己想的,说起来也够刺激,可为了增加可信度,楚云言辞间多少回避了下行动的危险程度。就算最终骑兵及时赶到了,可在黄巾军的猛扑之下,夺城门的人还能剩下几个,这种九死无生的事,他楚云不是007,傻子才会去做。
‘嘿嘿,将军你也看到了,我这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帮您出出主意还凑合用,让我上战场,那还能有一点用,说不得还要添累赘。’也觉得自己似乎拒绝的太直接了,楚云赶忙想了个借口,满脸无奈的解释道。
‘哼哼,你当真以为我好欺不成,如今那主将生死不明,若是你也不出现在那队伍里,没有一个伏兵认定的人,如何能够顺利的接头进城。况且这计划是由你一手制定,短时间哪里再去找第二人选,有你亲自参加,计划的成功直接关系你的生死,我才能放心让我的儿郎去冒这个险。’卢植看着楚云笑道。
‘好好的配合吧,若此战成功,你当居首功,本官定然奏报朝廷,绝不贪功。若是你不肯配合,你们现在就地格杀,本官即使失去这个机会,也可奔袭巨鹿,同样建功不小。’不紧不慢的说完,转过去收拾起马鞍上的招文袋,不再搭理他。
自己连蒙带骗的费了半天劲,到了却乐呵的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冷风一吹,楚云忽然感觉到深深的孤独寂寞冷,想哭。良久,被逼上绝路的楚云狠狠一跺脚,索性放手一搏了‘我可以答应。但是有两个要求。’
‘好’正在认真翻阅文件的卢植大喜喝道。楚云这个方法虽然凶险,却是极有可能成功。正合了对冀州束手无策的卢植胃口。
‘这第一,在我回来之前,你要帮我照顾好我兄弟和我、和我媳妇他们’楚云要去冒险,却不想连累了柱子和沫儿,将他们托给卢植,一来可以安其心,二来后者好歹是政府军,相较黄巾党这样的无政府军队,还不会做出什么欺男霸女的事吧?
‘你放心,我卢植一定妥善安顿他们,如果你回不来,他们也会有朝廷接济’像是担心楚云反悔,卢植赶忙郑重其事的保证道。
‘嘿嘿,我都是死过几次的人了,阎王不收我。’楚云诡异的笑笑‘这第二,这一支突击队要听我的。’见卢植闻言脸色微微有些变化,楚云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卢尚书莫要想岔了,我要指挥这支突击队,只是因为这计划是我制定的,我要掌控一下局面,若有什么突发情况,也能从容应对不是。如果我要行什么不轨的事,第一时间也会被他们诛杀的,放心,我可是很惜命的。’楚云确实是很惜命的。说这么多,他无非就是想若事不可为,指挥突击队多少抵抗一下,自己就能早点跑才好。
卢植听他说了这么多,虽然处处想着保命,但是话还是有道理的,卢植倒是更放心了‘好,本将答应你。子龙,你速去屯骑营挑选300精骑由你率领听后这位公子调遣。’
‘是’远远的,那名银甲将领命而去。
原来这个小校的名字叫子龙?真是怪名字。
‘什么?他不会是姓赵吧?’楚云指着小校远去的身影,莫名的惊呼一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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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佛晓,冀州西城。
巡城小旗官还在角楼打着瞌睡,值夜哨兵慌忙赶过来报告说官军后营方向有火光,等到那小旗官赶到城墙上,汉军营寨中已将响起漫天喊杀声,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天公将军张角,竟先于他到了城墙上,小旗官不禁真真懊恼错失了一次大好的表功机会。
‘大哥,周仓他们就要冲破汉军西营了,发信号吧,不然汉军主力缠住他们就糟了。’居高临下的张梁看着官军营寨内激烈的‘拼杀’,摩拳擦掌的向张角请战。
看到周仓护送着楚云到达了,最激动难耐的莫过于他了。
见张角点头,城头上立即点起三束火把,城西林子里倏地冲杀出数千人的队伍,毫不遮掩的直直杀奔汉军营寨。站在中军帐前的卢植见此情形只是微微一笑,令旗变换间,被困在营中许久的‘残军’浑身血污,像是个个带伤,却风驰电掣的杀出了营寨。
有苦难言的楚云也是夹杂在乱军中,身子紧紧的伏在马背上,打远处看就像无人驾驶。
转瞬间,冲杀而出的‘残军’与前来接应的队伍就要胜利会师了,身边人轻轻戳了下整个人近乎贴在马背上的楚云,后者这才迫不得已的抬起头来,亮相似的注视着迎面跑来的接应人马,生怕别人看不起他长什么样子。
令所有人难以预料的事还是发生了,接应人马并没像想象中的护送着他们快速返回城里,视若无睹的与他们擦肩而过,竟毫不犹豫的一气扑向汉军军营。
为了担心追击太快引起黄巾警觉或者不敢开城门,卢植就有意的迟缓了骑兵追击的时间,不曾想这一下子还没有出门,黄巾军数千伏兵已经杀到了营寨里。未及上马的精锐轻骑全都变成了步兵,刹那间战作一团。
这是怎么回事?楚云和身边同样正在震惊看着他的银甲小校对视一样,一下子完全搞不清了状况。莫名的马队已经冲到了护城河边,巨大的吊桥准时的放下,厚重的城门已经裂开了一个微小的缝隙,已经可见里面晃动的人影。
正心生疑惑的楚云一下子想明白了这种种情况,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正要说与身边的小将听,只见那小校眼神犀利直直盯着城门,难以抑制凌厉的杀意,一声‘动手’已经含在嘴边,惊得楚云肝胆都裂了,顾不得马术稀松猛的一把抓住了小校的手,狠狠按在剑柄上,面色凝重地道‘情况有变,事不可为。’
两人正拉扯间,半扇城门已经打开,一行人不及思索就已经纵马进了城,直到城门严丝合缝关上,那声‘动手’号令还是没有发出来。
东方之既白,冀州城下一片寂静,官军营中余烟袅袅,两者形成一种极其诡异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