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管家却是听也未听,只把脖子一梗,冷哼了声道,“凭据?”
李寻听罢,瞪了瞪眼睛,便开始费劲的把一直背挂在身上的灰色大包解下,细细的拆开亮了出来,抚着琴笑了笑道,“如果我没说错,你家小姐也有相同的古琴吧。”原来那竟是把古琴,被这寻一直背在身上,竟从未离身,刚才经历了那么多,这李寻细下想来也惊出一身汗。
那管家却不买他的帐,似是没听到李寻的话一般,仍梗着脖子道,“凭据?”
李寻此刻便有些发愣,想了下,才貌似是醒悟了过来,有些小心翼翼道,“啊,要钱呐?”随即有些吞吐,道,“这路上算命倒是得了几文钱,可是我刚才遇见了一只恶狗,就喂了狗了,真是太对不起你老人家了。”
这话说的双关极了,即是管家也听得这李寻是暗自骂了他去的,便也立即不悦,不耐烦道,“哎~你没有凭据还骂人?你以为你是谁啊?!去去去!一边等着去!”
说着挥挥手,言语中自是对这穷算命的十分不屑。
“要等多久?”
管家脖子梗的更厉害了,傲慢至极的道,“猴年马月!”
这下,李寻也道是惹了看门狗,心中也是自视甚高的他也不与其争辩,只是心下气着,扭头向台阶下去,直坐在那府衙门口的台阶上,将琴横放开来,闷闷的坐了下来。
那管家见了,居然也跟了过来,似是跟着李寻叫上了劲,拍拍他的肩,道,“哎~你要做什么?”
李寻已是十分不悦了,也不看那管家,只闷声道,“猴年马月,要等那么久。身无分文,只好摆摊打卦了。”这番话说得竟像是染上了妄言的无赖气质一般。
“你少跟我来这套!”管家听罢便心下生气,心下直道这男子实在是无耻之极,自家小姐乃天下第一美女,文武双全,这穷算命的怎的配得上!居然还摆起了谱耍起了无赖!真真的气死人了!于是狠狠道,“等我出来,你还没走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语罢,便持了那圣旨,进内衙去了。
一旁的妄言看着这出戏,冷着眼睛看那管家大摇大摆的进了府,冷哼一声,随即凑了上去,道,“哎,算卦的!你真有一套,本少爷甘拜下风!”
李寻正被那管家三言两语堵得十分不悦,此时被那妄言夸奖,也甚是尴尬,只得摆手道,“唉,过奖过奖。”
府衙内,知府大人风晏明随时拿起了另一封提亲信,看及便突觉尴尬,言语间也有些结结巴巴,道,“这,这是李寻的提亲信。”说着,便把那信递给知府夫人。
知府夫人听及李寻这个名字便心生不悦,看到递过来的信件,更是狠狠的啐了一口,“呸!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着,也不想看那些提亲信了,直直的走了出来,道,“一个穷书生!既无钱财!就想去我们的女儿?!下辈子再娶媳妇吧!”
风晏明倒是忙细细的擦拭了那信,赶紧上去道,“夫人呐!我和他的父亲是同床好友,又同朝为官十载,他和青儿又是指腹为婚。我们要是悔婚的话,那百年之后,我有什么面目去见他的父母啊?”
知府夫人听罢,倒也露出几分尴尬之色,但却更加恼怒,直直道,“他父母双亡!这婚事不算数了!”心下却是恨恨,只道这穷算命的挡了自己女儿的好姻缘。
风晏明一听,倒也好声好气的对夫人解释,“夫人呐!青儿跟那李寻青梅竹马,感情很深,青儿是非李寻不嫁的呀!”
夫人冷哼一声,道,“青儿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我也不能让她往火坑里跳啊!我要对她负责任!不能让鲜花插在牛粪上!”
这些话倒是夫人的真心话,虽然她是个爱财之人,但是对于风浅青这个女儿,她也是打心眼儿里喜欢的,女儿嫁给一个穷书生能有什么好结果!放着天潢贵胄不要,偏偏要嫁一个穷书生!这个青儿怎的这么死脑筋这么傻呢!
这些话却也直直的说中了风晏明的心事,李寻虽然稳重有才华,但是自他父亲去世后便家道中落,孤身一人,自己的宝贝女儿嫁过去,怕是自己后半辈子也担心啊。
“再说了!我们也不是没有给他机会!我们和他有三年之约!如今三年过去了,他自己不登门,你说,这事能怪我们吗?!你说是不是啊!”
夫人越说越气,心中对着李寻更是一千个不满意。
“是是是!夫人你言之有理啊。”风晏明听罢,也是眼中一亮。
夫人听了,便也脸上一红,扭捏了下,道,“哎呀老爷!现在难处不在这里~你看嘛!”说着拉着风晏明的胳膊,便细细的分析道,“你看侯爷嘛!是皇亲国戚!宰相主持朝政!这两家我们谁也不能得罪,那老爷你说,我们青儿嫁给谁啊?!”言语间竟也头疼了起来,对青儿这孩子竟也是又喜又急。
风晏明倒是笑了笑,拍拍夫人的手,稳声道,“夫人不要着急,皇恩浩荡,皇上考虑到我们的难处,特意下旨,决定比武招亲。”
夫人心下一松,心中难按惊喜,道,“谁赢了?我们青儿就嫁给谁?我们谁也不得罪?”
风晏明于是笑道,“夫人高见!夫人英明!”
夫人心中欣喜,脸上红光满面,心中已是青儿凤冠霞帔的加入宫门的场景了。
风晏明心思一转,又道,“夫人啊,要不,让李寻,让他也来参加比武?”
夫人又听及这个名字,心下瞬时不悦,“啊?”
风晏明见夫人的脸冷了,急急的解释道,“不,反正他也不会武功,免得让人家说我们嫌贫爱富。”
如此一说,夫人也觉甚好,道,“那是当然!公平竞争嘛!”
心下想着,如何断了青儿那念头,让她看看,这世间英雄男儿多的是,那李寻真是上不了台面的!
衙门外,妄言蹲在一边对一窍不通的李寻无奈道,“你真是个书呆子!如今皇上已经下旨,命风府比武招亲!你那个指腹为婚当然就不作数了!干脆你也算一份!跟我们一起比武招亲!等你打败了所有的对手,你那老岳父,小岳母,也就嫌不了贫,爱不了富了!”
李寻心下思虑着,却也没有回答,倒是那管家去而复回,对妄言恭恭敬敬一行礼,道,“老爷夫人说了,请妄言公子进去说话。”
妄言听罢,便道了声好,抬脚便要跟那管家进去,突地又回头,道,“那这位李公子呢?”
那李寻听到提及自己,忙抱起那古琴,也跟着站了起来。
“老爷夫人说了,让他随便找个地方住着,等比武招亲那天再来。”
这意思再明不过了,那李寻心中生气,却也只得闷闷道,“狗眼看人低,人心喂了狼。”说罢,便要忿忿离去。
妄言见状,竟是心里一阵义愤填膺,一把抓住了李寻的肩,气势道,“哎!你别走!跟我一起进去!”
言罢,也不管那管家,扯了就进,李寻也不挣扎,只随了那妄言进了府,那管家目瞪口呆,却也赶紧跟上了,引了两人向府内去。
风府内十里美景,假山林立,郁郁葱葱。妄言倒也不拘束,似是司空见惯似的,直直的朝内府而去,后面紧紧的跟着李寻。
刚至内府,便听闻几声犬吠,那李寻甚是惊恐,向后连退几步,抱紧了怀中的琴。妄言倒是不怕,手里的甘蔗转来转去,倒是惬意,只盯着那只巨大的护门犬似笑非笑。
那犬冲李寻狂吠了几声,看至妄言时竟流露出几分畏惧,不仅禁了声,还摇起了尾巴,再看至李寻时却又张牙舞爪,狂吠不止。
那李寻也意识到了,便奇道,“哎~这畜生认识你啊?”
妄言一愣,随即道,“这个畜生怎么可能认识我呢?!”
李寻心下便有些气,道,“那它为什么要咬我呢?”
妄言也是一奇。
倒是旁边的管家哼笑了一声,傲慢的道,“这狗能闻出官的大小来!专咬七品以下的!”
应着管家的话,那犬又冲着李寻狂吠几声。
李寻看了看那犬,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对妄言道,“哦~那你是七品以上的?”
那妄言自是觉得这犬甚是有意思,笑道,“我一品也不品!”
李寻于是不解道,“那它为什么不咬你呢?”
那妄言却白了他一眼,甚是不耐的道,“畜生说的话,你也信啊!”说罢便自顾自的向前去了。
这句话说得那管家和李寻皆是一愣。
李寻心里一琢磨,立时反应来,看了看那目瞪口呆的管家和仍在狂吠的狗,装模做样道,“唉,连畜生都能闻出官职来,也不知道是人变傻了,还是畜生变聪明了。”最后这句却是向着管家说的。
那管家想反驳,却又不知如何反驳,眼睁睁的看着李寻追了妄言而去。
内堂。
李寻见了风晏明和夫人便叩行了大礼,口中呼着,“小婿李寻叩见岳父岳母大人。”
风晏明刚想扶起那李寻,便听得夫人在一边急急的道,“谁是你岳父岳母!”
李寻一愣,还未言语,便听得那风晏明无奈的道,“起来吧,起来吧。”
李寻还未反应过来,只是愣愣的看着风晏明。
妄言却是看不下去了,只上前一步,一把提起他,道,“叫你起来就起来!叫你坐你就坐!”说罢便推了李寻到椅子上,又自顾自的拦下了上茶的侍女,毫不客气的道,“哎!”拿了那茶杯便递给了那李寻,又拿了另一杯自顾自的坐上了那桌子,吹了便喝。
这一连串的动着惹得那夫人一阵皱眉,心里暗道,如此不懂规矩!青儿怎能嫁给这种江湖人!
那妄言怎管的她是怎么想的,只品了一口,便眼睛一亮,碰了碰李寻道,“哎!我们真有口福啊!这可是给皇上喝的贡品啊!”
这茶正是在束州上供于皇室的束清茶,味甘而滑,价值千金,平时也正是皇家贵族才能品尝的到的。
听到妄言这么说,风晏明心下顿时一惊,道,“妄言公子,您喝过此茶吗?”
妄言听了随口便答道,“经常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