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枫看了看自己眼前的那一阶台阶,那里本该是有着当朝第一宰相李兆山的身影,但是今日早朝李兆山却是没有来,虽然这本就在郭枫的意料之中,但是看到那空空的台阶,想起昨日那道有着斑白鬓角的身影,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深吸了一口气,郭枫拉着柳望北的小手一步步地稳健向上走去,一阶、两阶、三阶!
连上三阶的郭枫无奈地冲眼前的七皇子和十八皇子笑了笑道:“七皇子、十八皇子别来无恙?”
七皇子秦尘态度和之前在遮春楼前可以说是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笑容跃然脸上道:“承蒙北陵世子关照,最近好的很,由于世子来桑阳时间太过仓促,没有邀世子前去家中一叙还请见谅。”
郭枫暗地里撇了撇嘴,心道:“这人果然无耻之极,竟然丝毫没有提及那天的事情,估计是不愿彻底和北陵闹翻,不过这样也好,你不提我也不提,看看谁能憋过谁!”
“哪里,哪里七皇子太抬举我了,以后在桑阳还要多蒙七皇子多多罩看。”
最高一阶之上的太子殿下秦轩冷哼了一声,转过了头去,显然先前郭枫的做法让他很是不爽,按地位他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按理说郭枫应该首先向他打招呼,但碍于郭枫的身份,秦轩也只好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
和七皇子说完话,郭枫又看向十八皇子秦观,秦观和其他皇子显得十分的不同,面容之上泛着一种惨淡的白色,给人一种羸弱消瘦的感觉,一股书生独有的气息萦绕在他的身上。
“十八皇子好!”郭枫含笑看着这位很少抛头露面的十八皇子。
“嗯。”秦观淡淡地回道,眉宇之间却是有着一丝不耐烦的神情闪过。
郭枫碰了一鼻子灰,也没有太多在意,本想再上去和那位太子殿下打个招呼,但是看到那货背着一双手,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你不稀罕理我,难道我就稀罕理你?索性就站在了七皇子和十八皇子的身边等待着早朝的开始。
“咚!”一声沉重的鼓声在春雨之中飘散开来,响彻了桑阳城的大大小小的角落,随着这一声钟声响起,太子殿下迈出了第一步,在他身后文武百官直了直身子,也是鱼贯而入。
“吾皇万岁万岁!”一群文武百官向着那端坐在九龙宝座之上的魁梧身躯跪了下去,在他们心中那个男人就像是一个魔鬼,既能给你至高无上的权利,又能让你在一个刹那间坠入地狱,你的一切都是在那个男人的掌控之中,不,应该说是全天下都是在那个男人的掌控之中。
郭枫没有跪,无论是世子殿下还是修行者的身份都不需要下跪,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道身影,等郭枫的目光落在皇帝的脸上,却发现皇帝也在静静地看着他。
与想象中的病入膏肓不同,如今的皇帝看上去依旧光彩照人,只是郭枫知道那不过是表面之上的假象罢了,种种迹象都已经确定地表明这位一统六国的大秦王朝第一帝王就要死了,至于时间,早晚的事。
看着郭枫那张仍显稚嫩的脸庞,这位功在千秋的帝王不由得出了神,仿佛又回到那些年和他在一起指点江山、马踏江湖、铁血沙场的岁月,那时的他们还是三人,那是的他们还很年轻,那时的他们还是那样的亲密无间,那是的他还可以叫自己一声大哥!
时光就像是一件最可怕的切割机,割断了岁月的痕迹,割断了曾经的人,割断了曾经的情。
人世淡薄,过往皆是被风吹散!
三人中的自己坐上了这个梦寐以求的宝座,他则是独自去了北陵,而剩下的那一人则是放弃了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荣华和权力,孤身离去只是独自一人做了一个云游四海的账房先生。
只是稍微一走神,皇帝便很快恢复了心神,目光从郭枫身上移开,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文武大臣平淡地道:“众位平身!”
柳望北可怜兮兮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依偎在了郭枫的身边,小眼神既兴奋又畏惧地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和那端坐在宝座之上的那个人。
“那就是皇帝么?”小家伙在心里有些忐忑地自言自语道,同时心里打心眼地感谢郭枫,因为从这里回去就能和二狗蛋他们说自己看到了皇帝,看不羡慕死他们!
“臣有本奏!”刚站起身来,一位中书省的三品大员便急急忙忙地喊道,一下子把众人的眼光都是吸引了过去。这位年轻的三品大员今年才刚过三十出头,因为前些年治理洪灾有很大功绩,平日里很受皇帝喜爱,因此才能以这么年轻的年纪便能在这金殿之上有着一席之地。
“说!”
“臣要奏当朝礼部侍郎东方英大人遮春楼蓄意刺杀太子殿下和七皇子殿下谋逆之罪!”
满场寂静,尽管有些准备,但是所有人还是有些紧张的看向皇帝,希望从皇帝的脸色之上看出一些什么端倪。
然而皇帝的脸色一片平静,平静地不带一丝波澜:“太子,你怎么看?”
太子殿下脸色一僵,显然没有想到会让自己来解决这件事情,不过作为太子殿下,这点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是有的,稍微愣了愣秦轩便缓缓说道:“据我所知那刺客乃是东方英大人收养的一名义女,我相信东方英大人对我大秦王朝还是一片忠心的,犯不上谋逆的大罪,不过倒也有识人之误。”
“七皇子你怎么看?”皇帝听完秦轩的回答没有说些什么,接着把目光投向了秦尘。
由于有了先前一点的思考时间,秦尘表现的就要比秦轩强上许多,从秦轩的身后站了出来,然后朗声道:“禀父皇,儿臣以为东方英大人乃是蓄意制造了这场刺杀,若是说识人不当,东方英大人和那刺客一起相处了数十年难道一点内情都是不知?还有那日的遮春楼刺杀疑点实在是太多,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据儿臣调查,当年东方英大人收养那刺客的时候曾经有数名东方家隐藏的叛逆分子出入礼部府,请问这一切东方英大人又作何解释?”
“北陵世子怎么看?”皇帝再度将目光转移到了郭枫身上,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明白,之所以皇帝迟迟不下决定,恐怕一多半是看在北陵在此事的态度上,因为北陵世子把那位女刺客对外宣称是世子妃,而且众人也是明白,现在那位胆大包天的刺客正在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陛下!”郭枫冲皇帝一抱拳然后沉声道:“臣不知道什么是刺客,只知道那日臣正和东方姑娘在遮春楼之上弹琴颂词,相谈甚欢,至于刺客一事臣也是有耳闻,而且臣今日早朝的时候就险些遇刺身亡,若不是东方姑娘及时出手,恐怕臣今日就成为了一缕亡魂,那行刺的刺客正是慕容世家,和遮春楼的刺客手法极其相近!而东方英大人在遮春楼中面对凶悍的刺客冒死掩护太子殿下和七皇子,又有何罪之有?”
等到郭枫说完,东方英呼的一声长出了一口气,郭枫的表态让他很是满意,先前一直紧张的神经一旦放下来,差点就一屁股坐在了金殿之上,不过先前那个上奏的年轻谏官脸色变得很难看,而且原本安静的朝堂之上瞬间就像炸开了锅。
皇帝眼神再度紧紧地锁定在了郭枫身上,淡淡地道:“你先前说与那东方姑娘在遮春楼上弹琴吟词,不知道弹得什么琴,吟的什么词?”
所有的声音嘎然而止,几乎所有人都在揣摩现在皇帝的意思,这一问恐怕绝对不是只是寻常的问!
“东方姑娘弹得是高山流水,至于我吟的词则是《凤求凰》!
“凤求凰?”皇帝的嘴角忽然闪过一抹莫名其妙的笑:“吟来听听!”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