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只是微亮,风吹来透着点凉意。
一觉醒来,苍弄淮只觉得神清气爽,不知道是不是昨夜太过虚弱疲累,这一觉她睡得相当沉。就连她自己都很难相信,如此没有戒心地陷入沉睡的情况,早在她十一岁那年进入杀戮之地后就没有过了。
也许是因为钟离墨给她的感觉很安心吧,毕竟以前是她的贴身保镖来着。不过以后还是要注意一下,如今立场已经反过来了,她也不能总是这么没有戒心。
拿着包袱站在屋外,苍弄淮自我反省着。
四人已经准备动身,他们要赶在今日午时前到达阳延国西边边境的军营,因为顾虑到多了一个身体虚弱的苍弄淮,路上会适当的放慢行程,相对的就只能早点上路了。
虽然苍弄淮听到后觉得完全不用顾虑她,但显然她的话在钟离墨强势的态度下没有任何作用。
晨光已慢慢涌现,清晨的微弱亮光蔓延在年仅十四岁的苍弄淮脸上,安逸而平静。
钟离墨浅笑着来到苍弄淮身边,轻轻接过她的包袱交给了一旁的常慎。
“现在有些麻烦,马匹只有三匹。”
钟离墨绝美的脸庞上,如春风和煦般和融的浅笑里带着一丝苦恼。
听到钟离墨说有三匹马,但却一脸微妙的表情,苍弄淮有些不解他为何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一旁,允乐从屋子旁边将马匹牵了过来,三匹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不可多得的好马。
见到马匹,苍弄淮的双眸瞬间变得跃然起来。昨夜她忙着进屋换衣服,倒没有仔细看,故而没有发现三人所骑的原来竟是如此出色的马匹。
原本在现代,苍弄淮就非常喜欢马,如今能够看见这么多匹好马她自然是有些激动。
其中两匹是棕色的马,在现代都被统称为蒙古马,苍弄淮记得自己最早接触的马就是这个品种的,可惜她虽然爱马,却没有机会拥有一头自己的马,苍盟的性质让她没有那个空闲可以饲养一头心仪的马。
至于剩下的那一匹则是三匹里的极品,就算带着马鞍也完全无法遮掩,那浑身毛色雪白柔顺,四肢强健有力,肌肉线条优美流畅,眼睛炯炯有神,纤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独特的头型,高耸的尾巴,不用试也知道,这匹马一旦跑起来必定是飞快稳健。
苍弄淮真真没有想到,在这里居然会有纯血统的阿拉伯马!
自从看见那匹阿拉伯马后,苍弄淮的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那匹马,执着的目光似乎让那匹马儿也有所察觉而低声嘶鸣起来。
一旁的钟离墨自然注意到苍弄淮的变化,那原本深沉如黑玉一般的眼睛像是瞬间融入了星辰般闪烁起来,变化之快叫他都有些错愕。两人认识半年来,他倒是从不知道这小家伙原来喜欢马。
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骑马?可就算会骑,考虑到她的身子,他还是不能让她单独骑马。
“爷。”常慎将行李放置妥当后问道,“该怎么分配马匹?”
“你和允乐一起……”
“嘶……”
直到马儿发出一声低低的嘶鸣,钟离墨这才发现苍弄淮居然离开了他身边。
钟离墨大惊,他居然一点感觉也没有!
看到苍弄淮准备去抚摸他的马,钟离墨几乎是立刻就冲了过去:“不要碰!”
常慎和允乐也是大惊,他们根本没注意到苍弄淮的动向,此刻看到她要去碰爷的爱马也是惊得跳了起来。
然而让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那匹一向只让爷碰的母马,在苍弄淮的手下居然格外安分!要知道,这头马简直就像是遗传了钟离墨的洁癖一样,就连他们想要碰这匹马都会被踢。
钟离墨也呆住了,看着苍弄淮一脸满足地抚摸着他的爱马,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匹马是钟离琅送给他的生辰礼物,当时马匹才刚成年就跟了他,为了驯服这匹马可费了他一番功夫,但自驯服后就只让他一人碰了,连原本的饲主钟离琅都不让碰。
现下看着苍弄淮肆无忌惮地摸着,而那匹母马却也很满足的样子,钟离墨一边觉得吃惊,一边也有点不是滋味。
“千岁爷,您可有一匹好马呢。”苍弄淮笑着转过头道,其实她也有些惊讶,因为这匹马给她的感觉竟像是认识她一样亲昵,这让她很是开心。就算在现代也少有这么纯正血统的阿拉伯母马,而能够被养育得这么美的更是少有,“它叫什么名儿?”
“……踏雪。”看到苍弄淮第一次露出这么纯真的笑脸,钟离墨有些怔愣。
“踏雪,和你一样美的名字。”苍弄淮笑着把脸贴上踏雪的脸,“能被饲养得这么漂亮,你的主人也算没有辜负你的美名了。”
常慎一阵无语,克制着自己不去看钟离墨有些僵硬的脸,他当然知道他的爷花了多大功夫才驯服的这匹马。
旁边的允乐下巴都要掉了,他可深深记得自己当初从爷手上接过缰绳后抚摸那匹马的下场,整整两天没能下床,屁股都被踢肿了。也正是有了他这个前车之鉴,后面帮忙喂养的人才知道要避其嫌。
“难道是因为观音转世?”允乐惊叹一声。
钟离墨沉默了,这安落絮到底还要让他吃惊到什么地步呢?
苍弄淮转过头来,一脸开心:“千岁爷,能让落絮骑这匹马儿么?”
钟离墨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开心,点了点头。
他本来就在苦恼踏雪不让人碰的习性,如今她能碰它,反倒是极好的。
在钟离墨的帮助下,苍弄淮一脸满足地坐在了踏雪身上,那张原本恬淡的脸上挂着让人几乎心痒难耐的笑容。
钟离墨一向冷情的脸不由软化,墨色的眼瞳中流光微动,一个利落地上马,稳稳地坐到了苍弄淮身后。
两边各自上了马匹的常慎和允乐看了他们一眼,对于此刻爷居然和人共乘一匹马的情景还是有点惊讶的,但他们现在已经连吃惊的表情都摆不出来了,摆了一夜,他们已经摆不动了。
当他们昨晚看见爷贴心的将干粮给她准备妥当,还让她喝自己的玉杯时,他们吃惊的表情就已经要凝固在脸上了。
这小姑娘是哪来的天人啊,居然能把他们这向来不沾情爱的寡情爷给收服!
不,爷过说安小小姐是救命恩人。常慎如此补充道。
就算是这样,这小姑娘还是神奇得和天人一样!
这是继他们的皇后娘娘外,爷多年来对女人最破格的温柔体贴了!甚至于,这可是连皇后娘娘也没有享受过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