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书生!卿莫鸢一眼就看到了他手臂上的鸢鸟,浸在血泊里。
"如颜!如颜--"卿莫鸢发了疯似的要挣开东寒,东寒被她吓了一跳,连忙用两只手臂抱住她。忽觉手臂疼得厉害,原来她竟咬了上去,正汩汩地流着血。
古殁情示意放开她,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望着地上的尸体,眼中的光芒瞬间湮灭了。
卿莫鸢抱起毫无知觉的温如颜,颤抖的手不敢碰他脸上的刀伤。那道伤痕,从额头延伸到左肩,几乎将他劈为两半!
"如颜,你疼不疼?你不是那么怕疼么?现在怎么一句话也不说?你说话啊,求求你,跟我说一句话,一句就好。如颜,我嫁给你好不好?只要你现在睁开眼看看我,我立马就嫁给你好不好?"她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平静得异常。
古殁情微微握紧了手掌,见她不再言语,急忙将她拉开,却见鲜血从她的唇间流淌而出。他封了她的几处大穴,而后道:"去找大夫!"
东寒和西岚都没有听过他如此语气说话,不觉愣了一下,直到古殁情又重复了一遍,他们才反应过来,抱起卿莫鸢回了客栈。
风夜煌看着微微失神的古殁情,向来微笑的眸子里却闪过黯然:"都这么久了,大哥你还在希冀什么?"
古殁情看向他琥珀色的瞳孔,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只道:"你先回去吧。"
"那大哥呢?"
古殁情又恢复了那淡漠的本性:"你不必多问。记住,我要那女孩,我要她活下来。"
风夜煌点了点头后离去。
古殁情看着温如颜,用手抚过他脸上的伤痕,轻轻道:"你是她的爱人,对么?那么记得,你要永远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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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真是糊涂了,南辰不就最好的大夫么?"西岚撅着嘴道。
东寒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巴,还好已经走出来了。不然让公子听见了,要如何是好?他望着怀里女孩倔强的面容,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北萱看到满身鲜血的卿莫鸢被抱进来的时候,她的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果然还是逃不过。也对啊,公子要的东西,哪有得不到的呢?
南辰为她紧急包扎了伤口,又看看虚弱的北萱,道:"你该去休息了。"
"不,我不走,我要看着她。"北萱执拗道。
南辰反是冷冷地笑了:"你看着她,她就会活得很好么?你看着她,她就能忘记那些伤痛么?北萱,为何你总是不懂?"
北萱低头道:"我若是懂,当初便不会告诉公子她的存在。她如今,会活的好好的。"
南辰道:"我若是你,便不会希望她还活着。现在,我就会杀了她。"
北萱惊讶地抬头看他,只看到他嘴角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可惜,我不是北萱,我是南辰。"
"所以,北萱永远都下不了决心去杀一个和自己那么像的孩子。"南辰看着自己手中的针,眼中是嘲讽的神色。
北萱永远都不了解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也不明白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自从遇见他,便看不透。就算是日日和他一起执行任务,和他一起出生入死,也看不透。他仿佛是公子的影子,没有喜怒哀乐,一切只是为了公子而活。
北萱为卿莫鸢掖了掖被角,才道:"南辰,有时候我真的很怕和你独处,你总是给我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不像东寒那样无羁,不像西岚那样天真,只是像你自己。
"是么?"南辰忽然意外地笑了笑,漆黑的瞳孔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从小就和一群狼一起长大的孩子,总是会和你们有些不同。"
北萱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一路回城,倒是没有再生什么事端。只是江湖中又掀起了一股不小的风波,听闻昔日参与剿杀沉谙城的五首领之一的腾云庄庄主吴川被害,全家惨遭灭门,现场血流成河,惨不忍睹。毫无疑问,这必是沉谙城城主的所为。
而这位腾云庄庄主,就是卿莫鸢口中的"干爹"。
卿莫鸢在沉谙城外被推下马车的时候,浑身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只是舌头被咬得厉害,一时还没有办法说话,所以和古殁情同乘一辆马车回来的路上,她想好的骂词却说不出口,只能用目光狠狠地瞪他。但这也是徒劳,他根本就不看她一眼。他只是盯着手里的一截用绳子穿起来的白白的东西,看了很久,发了很久的呆。
卿莫鸢为了找准时机逃跑,也一直观察着他。他们这群人太自信了,非但没有用绳子绑她,连穴道都没有封,她若是想逃跑或寻死,不是还是有可能的么?
只可惜卿莫鸢也太自信了。莫说是古殁情亲自看着她,就算是四大护法里任何一个在她跟前打瞌睡,自己都不可能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脱。
所以卿莫鸢稍微有一点动作,便换来古殁情淡淡的一句:"你若是饿了,右手边有水有干粮。你若是想方便,我即刻叫人停车。"
卿莫鸢的脸一下子红了,只能恨恨地坐回原位,用手将干粮捏碎握在掌心,趁着古殁情不备的时候向他的脸上撒去。
谁知古殁情虽未睁眼,却早已料到了她的一招。长袖一挥,那干粮便都飞了回来,迷了自己的眼睛。卿莫鸢正手忙脚乱地揉眼睛,就感觉到一个身躯压过来。
古殁情制住她的双手,在她耳边道:"好好歇着吧。为了治你的舌头,南辰已经够累了,我可不想他再为你的眼睛操心。"
卿莫鸢紧握双拳,咬着牙没有说话。然后就感到眼前一阵温热的风吹来。眼皮被人掰开,撞见古殁情漆黑的瞳。他在给自己的眼睛吹气,温柔得仿佛是她的如颜。